心跳声,湿漉漉的车帘布时不时碰到身体,透过缝隙,他几乎分不清雨珠间隔,仿佛拉成了直线坠落,而这样的雨,就像是在千山。
雨、黑潮、赤红云、灿金光晕、灰黑雾气,机甲与龙孽。
沈如松的思绪不可遏制地沉入到四月时的覆雪千山,脑海浮现着皑皑霜雪,受困雪原里挣扎求生的队伍,在硫磺泉营地里奋战死战的袍泽,43式机枪炽热枪火下成批倒毙的棘兽,越过围墙的纯黑暗鬼,还有呼喊着战斗工兵,前进、射击、近战……战马濒死时的哀号声,举着卡宾枪浑身浴血走过的陈潇湘,枪上的刺刀刚刺破她完美的脸颊……拖行战友向直升机逃窜,被黑潮吞噬的王排长。
沈如松感到脊梁骨在瑟瑟颤抖,他抱着怀里的80式,车厢顶上的厉啸声一阵高过一阵,,夏季暴雨像是铁鞭,凶狠抽打着薄薄的厢板,明明不冷,但他却感到一种如出一辙的寒意在一点点侵蚀进来,直达他的骨髓。
他紧紧攥着抢把,随着下一声轰然炸响的雷霆声,几乎是劈进了最底层的记忆,轰出了被大脑刻意封存的记忆。
沈如松咬着牙,脑海不再闪回,定格在摔倒在暗鬼尸骸里,手脚并用逃窜时的那一刻,转头,望去。
那是何等样的恐惧!
沈如松重重地顿着枪托,鼻息粗重,此刻他就像是梦魇时无法醒来一样,在龙孽怖惧的回忆里不可自拔,他痛苦地回忆着那一刻见到的景象,暗鬼锋利节肢撕裂开他的血肉,萤火虫在天际飞过,而灿金色的光晕在无力消褪,灰黑雾气吞没来,排山倒海袭来,在雾气里,龙孽首级怪诞地张开,满是根管的头颅内是无数个长着紫瞳的触手,一对干瘪薄翼裹挟着糜烂肉团飞出,落到身前,落到身前,它在过来,过来!
“啊!”沈如松惊叫一声,凶猛抬头,枪口竖起。
邓丰“啪嗒”一下抽开了指着他的枪,防毒面具挡住他的脸,瓮声瓮气道:“你发什么神经!”
沈如松放下枪,狠狠锤过自己大腿,痛感是真实,他又转头看向车厢里,一个个战友袍泽端坐,迎着他的目光看来。
沈如松收好枪,后背靠到车板,此刻嘴角突然一股咸味,挥手抹去,原来他早已汗流如注。
通讯器响起,先是刺耳的干扰噪音,证明着进入到辐射区。
“各单位注意!兽潮正在过境!就地暂停!防兽准备!”
在磅礴暴雨里,车队戛然停止,披着雨披的士兵们跳下车,车大灯、枪灯穿不透厚重的雨幕,反而被分割支离破碎的光点,彼此间只能用力呼喊才能听到话语,而越来越近的荒蛮暴戾气息,就像潮水,扑面拍来。
“稳住……”沈如松轻轻说道,他走过结成防御态势的士兵们,走到队伍前端,越过车顶,他依稀望到了仿佛是虹彩一样的亮色在远处乌云中闪烁。
强风刮起了他的雨披,土路变成了泥潭,他迈动长靴走到车队中部,发现排长站在引擎盖上,举着望远镜看向远方,沈如松爬上车顶,缓缓举高枪灯,他忽略了通讯器的断续交谈里,在暴雨中的隆隆声里,隐约分辨出了鬃狼、蜥虎兽、沼栖妖、洪蛇的嘶鸣声。直到一枚红色信号弹升空。
“兽潮变道!前锋已冲击到黄林兵站!”
“是否出发援救!请指示!”
“请指示!”
沈如松听着排长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叫,他想到了那个请喝苹果酒的兵站班长,迎面雨水打得雨披蓬蓬响。
沈如松跳下去,走到排长身边,他没有问,只是对视着排长的眼睛,后者别过去,接着沉默摇头。
沈如松没有追问,因为他明白车队停留在这里的原因。前方兽潮架势太大,没有空中支援,他们无法横穿,而这样规模的兽潮,冲击到一个小小的、只有九个人的兵站……
“讯息传回,确认,黄林兵站已沦陷,完毕。”
“确认,兽潮末尾已过珲江第二水文监测站,继续待命,完毕。”
沈如松放开通讯器,他感觉到身边排长在浑身颤抖,但不是刚才他那样的恐惧发抖,而是愤怒。
“是否有空军支援,完毕。”沈如松听到排长咬牙切齿的声音。他垂低枪,知道排长有一个同学便在第二监测站。
“暴雨天气,空军无法出动,我们必须依靠自己!告诉士兵,五分钟后登车,向同安岭第一雷达站出发!上级严令,不惜一切代价保住雷达站!完毕!”
“1排收到!完毕!”
排长扬起手臂,雨珠重砸,他喊道:“全体都有!”
“登车出发!”
沈如松放下枪,狠狠锤过自己大腿,痛感是真实,他又转头看向车厢里,一个个战友袍泽端坐,迎着他的目光看来。
沈如松收好枪,后背靠到车板,此刻嘴角突然一股咸味,挥手抹去,原来他早已汗流如注。
通讯器响起,先是刺耳的干扰噪音,证明着进入到辐射区。
“各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