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打算。”沈如松回道。
其实许博文问考不考军校基本上是属于说废话。先不提没上过军官速成班或者正经军校的军人很难晋升到少尉这一截,肉眼可见的军官待遇谁不想要?普通的义务兵、志愿兵也就罢了,毕竟许多人统一考试的分甚至达不到士官学校,不然也不至于做大头兵。士兵考军校一是推荐名额少,二是难度大,三是没时间。每天搞完训练累死累活再牺牲休息时间去复习军事课程?这可不是文科类只靠死记硬背就成的,光一个弹道函数计算就够让人挠破脑瓜了,会就是,不会就是不会。
士兵是一码事,士官又是一码事。虽然说沈如松挂着下士衔,本质上依然是职业士兵,不过他相比较于普通士兵最大的好处便是,他有一个士官学校的毕业证,等同于专科。
在如今极其严密的计划经济的资源匮乏时代里,大多数公民只拥有中学文凭,在十七岁时必须服役,在五至七年后复员,再参加国家安排的技能培训,取得技校文凭,再被安排去某个设施维护所作为维护工,或者是流水线工人。极少数人才得以闯过独木桥,录取进大学本科、军事院校,前者获得服役豁免,并在毕业后分配到令人艳羡的工作,后者服役时最少授予少尉军衔。
例如眼前的许博文,他现年二十一岁,毕业于第二步兵学院,有这层身份,一路平安哪怕是熬资历,以上尉军衔退役是板上钉钉的事,有机缘的话,中校也不是难事。
但是沈如松就比较难了,当年统一考试时以几分之差与军校失之交臂,政策禁止幅复读,便只能上了工兵士官学校,到部队后只给予两次考军校机会。前提还的是服役满三年后才允许考,而且年龄满二十五周岁便失去资格。等于说,他要到二十三岁才能考,二十三、二十四各一次,然后自动失掉资格。
当然了,有一种情况例外,立功,一次一等功或者是两次二等功,三等功与集体荣誉统统不计。不过立功何其之难?现在是战时,简单的训练演习、故障排除都很难评上高规格,必须要实打实的战斗功绩,必须是要一刀一枪打出来的。
沈如松随便说了说自己有想法考,不过时间还早,尚不考虑。
考虑三年后的事?何必呢?还不如想想三分钟后能不能抱姑娘好好睡觉……
许博文很有同情心地陪着叹了口气,又散了支好烟,颇有些东打一枪、西打一榔头地说道:“哎,是啊,军校这政策,有点死板,咱们当兵的真不容易……”M..
唠叨了阵军人的不易,见沈如松愈发不耐烦,眼睛不住往谷仓那边瞅,烟蒂踩熄灭了三四支,许博文才把话题绕了回去,拍着沈如松肩膀貌似不经意道:“我听团部参谋说啊,说是军区那边对批夏连长功这件事,有反复,感觉是认为咱们连损失太大,前期在山上、雪地表现又不好……”
“有挑刺的意思。”
沈如松听了当即皱眉头,拧成“川”字,不忿道:“妈的,这帮子参谋就是嘴欠,挑刺?挑他#@%个批,不下部队哪里知道咱们一线的苦?追授也能叽叽歪歪这么久?要是连长还活着,岂不是报也不给报?”
二人痛骂起军区那帮不干人事的参谋,从作战参谋骂起,骂到作训参谋,再骂到天海军大出身、眼睛从来长脑袋上的统帅部参谋,还有最典中典的总参谋部参谋,反正这里都自己人,可劲骂,狠狠骂,顺便把沈如松自己没评上功,攒着的一口闷气给骂出去。
两人骂得正酣,许博文见缝插针了一句:“平心而论啊,我感觉连长当时做的……有些地方确实不咋地。”
“暴风雪迷路这个事,如果在农场那里请了当地向导,不至于弄到大家走投无路。”
沈如松想起了那会儿清蜘蛛网、老鼠窝时,听到的连长和农场工的对话,转念一想觉得很对,雇了本地农场向导,哪里会走错路?于是他点头附和道:“多口饭的事,哎,可是没后悔药啊。”
“这不算啥,特别是决定去硫磺泉,副连长,张涯嘛,他不是特别赞成,连长有决断力是好,可一头奔死地了,而且是后面派你去储备库,哦霍,谁知道那里是什么鬼地方?十来个人就派去了,你们陷在里边,象征性打了几下又不肯继续,说是休息一下,杀匹马充充饥,吃饱了肚子再上,这个就过分了。”
沈如松越听越觉得是这样,不禁起了怒意,说道:“是啊!老子陷在地下,中间遭了天大的罪,现在想这个事我脑袋就头疼得不得了,要是当时把隧道给打穿,接应我们出去,哪里有后面的烂事?操!”
“啊,最不值的是这个!”许博文猛地一拍自己脚踝,指天怒道:“死了的人咱不好多说,但牺牲了的总该一视同仁吧,怎么只有连长追记了功,2排长3排长,牺牲在战斗里,他们只有基本阵亡抚恤,这么多弟兄姐妹们呢?也没追记!”
这就说到沈如松心坎了,他自己活蹦乱跳也就算了,不计较,可他班里阵亡、重伤、失踪的四个人,格外有什么?格外的是他借了杨旗的花去献了佛,集体功?老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