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松呢!”
“沈如松呢!”
陈潇湘连问了三次,从说,到问,最后到喊。
没有人回答,2班的人虽然还拎着枪,但头却低下,他们一直无暇寻找班长到底倒在了哪里。激战中不是红尸鬼就是匪军的弹雨冷枪,那里有余力去搜寻班长在哪儿……
黑血从陈潇湘的下巴尖滴落,她用手背抹过鼻梁,她忽然感到自己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般丧失了那股子气概,哪怕立马堵上,但终究泄掉了气。
陈潇湘抓着自己的脸,那道在千山她自己用刺刀割开的伤疤在隐隐作疼,连带着与尸鬼作战时的无数伤口一并作痛,她差点一个踉跄倒下去,幸亏她及时扶住了自己膝头才不至于摔倒,饶是如此,她也只有干喘气的份上。
她觉得自己痛极了,疲惫、痛楚由内带外几乎在一个瞬间击垮了她。
即便没有人回答,她也知道沈如松最可能的结局,她扶着膝盖,抬起头望着月光透进来的林子,荧光点点,寂静在渐渐重归这片许久许久不曾有人踏进过的冷杉树林,这儿不该有战斗,不该有愤怒与悲伤,只该有北国的冷淡与漠然。
于是下一刻,漠然回到了陈潇湘的凤眼里,她深深地望了眼远方,就此告终,她站起来,握起枪,对着众人命令道:“返回连队!”
“守到天明!”
“遗体呢?”有人问道。
陈潇湘心头无名火起,但生生压下,她没说话,后边的马元国沉声道:“打完了回来背!不能留一个兄弟姐妹下来!”
眼见好不容易来援的3班要走,反应过来的杨旗急了,他原以为陈班长会努力搜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自家班长,没想到喊了几句就要走,这怎么可以。
“你们不找,我自己去!”杨旗喊道。
但他还没跳起来,头就被邓丰摁住,后者揪着他的武装带,用力锤着他的胸口骂道:“要是你死了,沈班怎么想!不差这时!走!回去!连队需要你!”
“班长更要我!”杨旗吼道,他骤然爆发出的力气是如此巨大,以至于邓丰根本制不住他,被杨旗挣脱开,三两下就反方向跑进了林子里去,朝着沈如松失踪的地方一路飞奔。
谢国荣想要追,但被邓丰喝住,见谢国荣急的欲哭无泪的模样,邓丰忍住心里涌上的悲怆,尽量声音不颤抖道:“让他去让他去……不要再死了不要再死了。”
邓丰生拉硬拽着不肯走的谢国荣,他们跟上了撤离中的3班,冷杉树林很快恢复了宁静,唯余满地尸骸和红色水光,讲述着不久前的惨烈战斗。
……
游曳在外的少量兵力回流到连队中,尽管连队在过去半小时内遭遇到数轮用自家迫击炮打出的炮击,但匪军拿下炮组时到底废了一番力气,堆积炮弹的连锁爆炸不仅严重消耗了弹药,而且炸毁了一门82迫,也将另一门炮震翻,没经过炮兵训练的匪军显然不可能轻易恢复炮击诸元,一通瞎打之下,真正落到连队阵地里的迫击炮弹实际只有寥寥几枚,虽说造成了伤亡,但两挺70式重机枪牢牢压住了缺口,连长亲自操枪上了一线,把冲过缺口的沼栖妖又给硬打了回去。
先是赵海强带着一批人返回,随后是陈潇湘等人。哪怕三个班残余士兵加一起也凑不足半个排了,但十五六名士兵仍然是重要的预备兵力,有力增援了前沿阵地,排长许博然带着他们依托机枪卡车为阵地核心,击退了一轮又一轮兽潮冲击。
在连队防御圈内,有军卡提供弹药补给,陈潇湘他们不必再谨慎射击,对着一个地方概略射击即是。凶猛的自动火力遏制住了仅有皮甲防护的鬃狼群,这种变异兽的皮毛虬结而坚韧,同类竞争时很难咬穿,但对上连绵不绝的弹雨仍只有死路一条。
照明弹从未停歇,连队防御圈上始终升着足以照亮四周的光源,特别是在雨势减弱后可见度更是提高,哪怕是匪军驱使兽潮重点冲击,辅以暗地冷枪也无法撼动站稳脚跟的连队了。没有重武器一切都是妄言。
激战至此,连队早已将受袭求救信息发送到了北琴基地,虽然驻守北琴的283步兵团尽数开赴延齐前线,但该有的守备部队却不会抽走,留下了两个连维持基地日常运作。
先是珲江一线兵站遭袭,兽潮连续冲击了诸多站点。有2069年北琴被暴民偷袭得手的前车之鉴在,基地司令部只谨慎派出了预备连队去支援珲江一线,在连队也遭受突袭时发回求援信报时,究竟以何种方式援救连队,司令部内爆发了一场简短的争吵。
基地司令官自然以基地为重,表示基地内仅驻守了两个步兵连,加上伙夫、马夫、文职人员等等,合计才300人左右,出外驰援只能抽调精干部队,抽少了没有意义,一旦抽多,剩余兵力将无法有效掌握偌大的北琴基地,北琴是不大,但到底不是一百两百人可以控制的!平常是有足足两千人驻扎!
留下来的两个连长不能违逆上级,但他们不能坐视友军在外遇袭而无动于衷,哪怕兵力捉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