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博文高喊道:“工兵,进!”
前线的猎兵打空一轮弹匣,枪支甩向肩后,猎兵提步前趋,拔起深深插入敌兽躯体内的刀剑,血液自剑锋淌落,挥洒飚飞,切斩、刺削,在现代战甲的加持下,他们依然是武士、甲士,但杀戮效率,只会令祖宗们汗颜!
待许博文率领的工兵部赶到,连最后的猎兵射手都已提着机枪提把跟随向前,他所见到的,只是残锋断剑留下的半抹余晖。
“建立支点!”许博文喊道,他听到猎兵的枪声终止,也许代表他们被敌兽淹没,但从不代表他们被压倒。
步兵们带着消杀液和喷火器执行净化作业,厚重黏稠的脂束团团萎缩起火,露出了一个个或灰白或泛黄的人物肖像,依稀能辨出眉间音容,但这时又有谁去欣赏昔日转瞬即逝的霓虹彩影?
陈潇湘的军靴踏过瓦砾,踏碎风化几十年的招牌,挥手呐喊间,碰翻了一个老旧的八音盒,上了一半的发条微微旋转,突然透出几缕如泣如诉的旋律。
乐声穿过废墟,飘到战士们耳畔,在嘶吼嚎叫之侧,染血变色的刺刀挑起了这一丝丝韵律,当士兵们将融着歌声的子弹推进枪膛那一刻,过去、现世、未来在这一刻连接到了一起。
八音盒仍在转动,二极管浅浅地现出几点氤氲光芒,落在深沉如雾的幽邃里,或许这曾是个摆在柜台中的那一份琳琅满目,引得某个女孩侧目倾心,热风吹来,都与尘灰般扫到了角落,空余下半个世纪的寂静。
然后是更长的轰鸣。
士兵们的紫色臂章恍如洪流逆推着兽潮深入,一蓬蓬热血溅落到凝成了墙的灰烬上,那些烫融成得到倒影的人们,第一次感到了鲜活的血液,这就像他们的泪,滴落,流下。
猎兵们向废墟两侧的巢穴奔去,普通步兵正在缓慢而坚定地清扫经过路途上的脂束,毙杀未死透的变异兽,主要的百货大楼则完全交给了猎兵。
许博文单膝跪地,其他人为他撑开了保护伞,他展开了平面图,寻找着通向百货大楼下储备库的快速路线。但是直接闯入地下室储备库无疑于自投绝路,如果不扫荡干净,后续进入的步兵也难以保证安全。
他咬着手电,看过在简单绘制的图册,抬头间看到大厅摇摇欲坠的顶板,面面相会时,一个念头在所有人心中升起。
夹击!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夹击!
“起爆!”
塑胶炸药轰爆了顶板,坠下来的数头人狼直接轰成烂肉,投进去数枚信息素弹和震撼弹,轰爆声尚未终止,工兵们便悬索直下。
许博文踏着别人的手掌,脚底一发力踩上队友肩头,拽下手雷投进去,这才扒着索下到负一楼。刚入眼,绿油油的眼睛盯得他发毛。
旋即,齐声的哭嚎哀恸声炸得他汗毛倒竖。
这是巢穴!
数百上千头人狼幼崽爆发出的哭叫声令许博文目眩神迷,头灯刺破面前十几米黑暗,他看到一个个状如婴儿的狼崽子在爬动蠕行,他扣扳机的手指不免迟滞片刻,其后登上的战友同样如此。
就是这么犹豫的刹那,闻讯而来的成年人狼当即扑咬而上,强劲咬合力叫许博文腿甲瘪薄下去,拽得他连连跌倒。
在许博文被拖行时,紧随而上的陈潇湘抬枪击退袭来人狼,但一开始那宝贵的几十秒全浪费了,他们困在缺口处,很难闯出这里人狼设在负一楼的孵化场。
真是自投罗网了。
“烧了它们!”有人叫道。
弹开拉环,手接手传过,许博文奋力把燃烧弹扔远,熊熊火焰瞬息吞没了无数狼崽子,他脑海忽然飘过一句话。
别放过一个敌人,哪怕是个小孩。
那也照样是敌人!
“二班!和我进!”
油脂浸润,火势蔓延极快,却点不着附加了阻燃材料的水冷护甲,许博文听着电焊盔外的哔剥响声,逐渐升起的滚烫无法迟滞清剿者的脚步。
如坚盾般推进的工兵深入到二楼内部,那些震落灰尘的招牌显示,这里是餐饮区,再次被挡住脚步的工兵阵型不乱,最大限度展开火力。
进入二楼的工兵从后部夹击着狼群,他们发现投射火力不足以直接打击到狼群最后。杀的忘命的士兵甚至往火锅里装上了集束手雷,交给前排战士丢出。
强烈爆炸声能叫人耳膜淌血,持续的近战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叫两边人马都震地不轻。
陈潇湘摁住了杀癫狂了想脱队出去的洛唯成,拦在身后叫道:“不许脱队!”
“保持阵型!”
距离拂晓进入巢穴起,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源源不断的人狼阻碍了进攻速度,困在二楼至三楼间的楼梯、电梯口。进攻方凭着精良武备杀伤了数百敌手,但变异兽能成为复兴军心头大患,固然有其理由,击伤者众多,击杀者甚少,缓过劲来反而袭击队伍侧后。
整个战线又重新爆发出激烈战斗,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