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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好好的,欧阳贵臣种的花怎么枯萎了呢。」
「不知道啊,一整盆花都枯了,奇怪的很。」
「这花好像是陛下赏的啊!」
「难怪欧阳贵臣如此恼火。」
两个扫地的小宫女议论声虽然不大,却还是好巧不巧的传进了住在偏殿的刘书庭耳中,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主殿的动静也传了过来。
欧阳文桦颇为沮丧的坐在台阶上,一双手微微颤抖着将那已经枯萎的花瓣握在掌心,他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眼睛固执的盯着那已然惨败的花。.c
黑色的花瓣好像能碎成粉渣,没有半点生机。
就好像他的念想一般。
枫妄卿登上皇位时乃是冬日,那时御花园不远处有一座梅林,花朵被压在枝头上隐藏在雪地之中,只要寒风掠过虽会摇曳身姿,却不娇媚。
而他家世显赫,只要不去金銮殿御书房之类的地方,基本是不会有人拦的。
那座梅林成了他的独爱之地。
而他也是在那时第一次与她两目对视。
他虽偷偷打量过她数次,这却是两人名义上的初见。
「梅花落尽千千片。」
「这落于雪之间倒是极美的。」
她身边仅跟着一个宫女,美目盼兮之间一举一动瞧着单纯无比。
若不是见识过她弑父的手段,他是无法叫将这些传言与眼前这个女子联系到一起的。
「只是美则美矣,终究还是留不到夏日。」
那梅花的花瓣落在她的发上、肩头,衬的人肤胜冬雪,她感慨一声,抬腿转身似是准备离开。
欧阳文桦连忙唤住她,「若是微臣能留得住呢。」
枫妄卿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但也不过惊讶了两秒钟便反应了过来。
她眉眼带笑,笑着指了指手边一株还未完全生长好的梅树,「既然如此,这株便赏给你了,朕要看你养到夏日。」
欧阳文桦忙声应下,微微上挑的眼尾被冻的泛红,他倒是也不怕她,只是仰着头与她对望,身上散发的满是还未被消磨的少年傲气。
换句话来说那时的他仍旧是欧阳文桦。
而不是欧阳贵臣。
「玉骨那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他若有所思的看向那只开了几朵花苞的梅树,眼底满是势在必得,「它既不惧瘴雾,那也不会畏酷暑。」
枫妄卿也没有打压他的积极性,只是轻轻颔首便笑着离开了。
他将那株梅树在初春时移植到了花盆之中。
梅花无法在酷热暑气之时盛开,他便引了冰山给梅花纳凉,偏偏每位侍君能领到的份例实在有限,他宁愿自己热也不愿意委屈了自己的花。
他总是在枫妄卿要翻牌子时偷偷将那梅树给移到了殿口,可她却好像忘记了些什么,每每经过他的宫殿只是略扫一眼便匆匆离开。
他暗道没关系,陛下只是忙,或许到了夏日便想起来了。
而这株梅花倒也不负他的心思,虽说花期有限,但撑到春末也是没有问题。
可眼下夏日来临,枫妄卿还是没有想起这株梅花。
他暗道没关系,就当养着玩玩,至少如今还剩几朵不是吗。
或许吧。
如今竟是连一丝念想也不留给他了。
原本是深红色的花瓣竟变成了黑色,花瓣的表面没有一丝光泽。
微微一捏也不会像平日那般好似有汁水溢出来,干涩无比,死气沉沉,与当初那高傲挺拔的模样大相径庭。
它死了。
欧阳文桦仍旧死死的盯着那盆花,不知不觉之间眼眶竟被泪水给打湿了。
他背影落魄,自顾自的喃喃着。
「人留不住,我竟然连花也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