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东线这边是什么情况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岛津家的丧钟已经敲响,不知道你是否满意岛津家的表现。
依你看来这样的岛津家是否表现出了足够的战斗力,是否有资格和关白殿下和谈呢?”
颕娃久虎一直在丰后和日向,哪里会知道筑后的战事,虽说岛津家的撤退在他预料之中,但是秀家用‘总崩’来描绘西面的战局,依然超乎了他的预料。
而东线的战局也非常不利,岛津义弘虽然在番匠川小败,但是在五赖川又遭丰臣秀长的堵截。
亲身经历两场战事的颕娃久虎深知战士有多么疲敝,甚至在他看来,经历了两场战败即便是对曾经忠心侍奉岛津家的豪族众都产生了动摇。
现在的颕娃久虎是真的再也放不出一句大话了。
秀家见到颕娃久虎的迟疑,打算趁热打铁,对其继续劝降道“现在的岛津家犹如一艘被关白殿下打的四处是破洞的破船,海水正不断的灌入船舱,岛津家的沉没已经注定,左马助是不是要为自己考虑一下了呢?”
尽管秀家所说的情况颕娃久虎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但是他依然倔强的回应道:“颕娃氏是岛津氏的分家。”
秀家不信颕娃久虎是那种严守古道的迂腐之辈,他现在只是过不去自己那道坎罢了,秀家打算一点点击破他的心理防线。
“现在的岛津家本是尹作岛津氏,只不过是比你们晚分家几代罢了,本是也是庶流,庶流下克上占据宗家的名分,这难道就是大义吗?”
“...”
“武家的传承本就是这样,信浓岛津氏不就是这样传承下来的吗?”
听到秀家的劝说,颕娃久虎的思想似乎有些动摇,他向秀家发问道“关白殿下最终会怎么处置岛津家?”
这个问题出乎了秀家的预料,他本来以为颕娃久虎会询问自己给他开出的条件,未曾想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还在思考岛津家的未来。
听到颕娃久虎的问题,秀家招揽他的内心第一次出现了动摇,秀家甚至觉得,此人恐怕招揽不来了。
思考了片刻之后,秀家依然给了他答桉“这要看岛津家会在何时投降,此时投降或许还能保留萨摩、大隅两国,但是若被东西两路分别攻入萨摩、大隅领内,到时候岛津家恐怕就没有未来了。”
说完之后,秀家又非常好奇的向他问道“依照左马助的了解,认为岛津兄弟会选择那一条路呢?”
“岛津家终会投降,但是萨摩是岛津的根本,如果萨摩丢失,岛津上下宁愿与关白殿下鱼死网破。”
其实颕娃久虎所言秀家心里是清楚的,岛津这个大家族经历上百年的繁衍,在南九州有着许多分支庶流。
以宗家为核心的岛津宗族是萨摩、大隅两国不可忽略的力量。
即便是把岛津四兄弟转封走了,萨摩大隅本地的岛津分家也带不走,他们早就已经植根到了各个村子,各个地头。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无论是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都不愿意过分处置岛津的原因。
因为如果想要真正处置岛津氏,几乎就等于要把萨摩和大隅两国的武士体系翻一个便,这得杀多少人?又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说来也是奇怪,岛津氏的宗族尽管在内斗的时候非常凶悍,但是面对外在的敌人往往都会团结在一起共克敌人,这也是岛津氏成为南九州刺头的原因。
颕娃久虎的回答好似在回答岛津义久和岛津义弘的选择,但是又好似在回答秀家的招揽,这里的“岛津”好似在指他自己。
自认为已经得到答桉的秀家,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但是依然想要劝说道“这是左马助的答桉吗?你可知道整个天下只有我可以庇护你?岛津家本就势弱,面对天下大名的压迫关白殿下也必然会让岛津家交出始作俑者,届时大人恐怕只有切腹谢罪一条路了。”
颕娃久虎知道,秀家所说的都是真的,他心里很清楚岛津义久是决然不会把岛津义弘交出来的,届时最有可能负责的就是自己,这好似就是自己身为武士的宿命。
这个时候的颕娃久虎正是人生意志最薄弱的时候,秀家私以为还有操作的空间,因此并没有放弃继续劝说道
“左马助大人,我听说你曾经是岛津萨摩守的家臣,但是后来认为兵库头是可以承平天下的人因此才转投了兵库头对吗?”
听到秀家讲起自己与岛津义弘的私隐之事,颕娃久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同时有些惊讶的看向秀家“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是殿下您又是怎么知道呢?”
“既然这样,你难道不想亲眼看一下承平的天下吗?
大人您如果真的做好了坦然赴死的准备,昨日又何必让我见到你那番悲惨的模样,又何必让我帮你医治好你的伤腿呢,一条腿的好与坏,与你切腹何干?”
听到秀家点到了他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颕娃久虎的眼神闪过一丝惊慌,刻意躲闪着秀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