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虎还真就于鲸背睡了一夜。 天光微熹时分,察觉这大鱼已无力再触礁,他倏地坐起,喊话船上抛下粗绳。 此际,仍陷在鲸鱼皮肉里的诸多倒钩长矛,又派上用武之地了。 只需着人潜入海中,将粗绳同矛尾长索连接,便能用船拖拽大鱼。 小舟一样的鲸,或许仅要一人一矛一舟,稍费点劲就能拖上岸去…… 这小山一座的大鱼,可就不是一艘飞剪船能拉走的,主要是怕被鲸落带入海里。 因此,只能用两艘船左右齐行的把这大鱼往芝罘岛方向拖拽。 船队来时因逐鲸而快若奔雷,回航之刻也因它而慢似龟爬。 待船队停泊到芝罘岛之时,已经是一片残霞夕照的景象。 其实,当遥见大秦船队出现在海平线,驻守的部队便扬起玄旗,敲起了锣鼓。 百姓亦闻讯而至,齐声振臂高呼:“大秦万年,始皇帝万年……” “大秦万年!始皇帝万年!” 但这山呼海啸般的声响,却在见到船队中裹挟着的大鱼的瞬间嘎然而止。 玄旗也停住了,锣鼓暂歇,岛上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见到的这一幕。 好大一会,人们才又纷纷议论起来。 “那,那是什么啊?看着像‘京’呀。” “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京’啊!就算是,那也是龙京才对!” “对对对!皇帝陛下打到的‘京’,自然是龙京了……” 人群中,也不知是隐世的道家,还是那人道听途说了几句,竟悠悠念颂起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嘶?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鲲……” 无论如何,玄旗更剧烈的挥动着,岛上再次响起更加激烈的欢呼,甚至船上亦遥相呼应着。 嬴政与赵子虎领着众爵臣下得船来,受士卒、百姓的夹道欢迎,也没逗留,很快就回到了楼船之上。 一则已快入夜了,二来近两天的航行,飞剪船上睡着并不舒适,嬴政觉得身心俱疲,需要好好躺一躺。 可为了大鱼,他没有选择立马返回行营,楼船上一应起居设施齐全,也是适合小住的。 楼船上稍憩两个时辰,嬴政醒来用了些食,连夜召见赵子虎、甘罗。 “两日不见,如隔六秋也!甘宰相。别来无恙?” 在楼船上的宫室门前相遇,赵子虎朝甘罗揖手打趣道。 这已经是甘罗第三次,因公子子虎而被深夜叫醒了。 他感觉自己快要头秃了,听到赵子虎招呼声,竟原地来回转悠了两圈,忽向右侧一揖手。 “无恙!无恙矣!恭祝公子旗开得胜,猎得龙鲸一条……” 赵子虎嘿然一笑,忙托住甘罗后背:“额在这头呢。看来明儿起也得给你弄些东西补补!” “臣、臣承公子盛意!感激不尽、感激不尽!”浑浑噩噩的,甘罗揖手再拜。 明明是三十出头的美郎君,他此时腰却佝偻得活像一个小老儿。 赵子虎摇头苦笑,与甘罗一同进入宫室内。 “见过陛下!” 两人便见,今夜伴驾的是郎中令蒙毅。 嬴政没有废话,笑笑声,直入主题道:“吾儿!来。你且与朕说说,这大鱼已运回,你待如何处置?” “自然是派两队熟识这大鱼的人马,在海边刮其皮脂,取其骨肉,再设法进行深加工喽!” 又暗忖一声,自家老子果真急性子,连一个晚上都等不了,赵子虎满脸无所谓的回答。 “深加工?!”这词听着新鲜,嬴政怔怔一笑,要赵子虎细细讲来。 赵子虎打着呵欠,好笑的反问:“难道父皇所食鸡油,乃是宰杀了生鸡后,直接拿来用的乎?” 瞪了一眼,嬴政警告怂娃少耍花舌。 “本来就是嘛!这深加工的意思即是,这大鱼背上黑皮与腹下白皮,最好都一整张刮出来……” “油脂也需要兜在纱网中,经过曝晒,过滤出精华,再加上一些草药,才能制成父皇所想的面霜。” “嗯……咳咳?” 没想到怂娃讲着讲着,就把他的心思揭露出来,嬴政面色一沉,旋即想到什么,又玩味的审视着赵子虎。 他问:“若是这什么面霜制出来,确有奇效。你又待如何?” “嗬!父皇。这鱼脂若全制成面霜的话,只要妥当保存,都够你用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