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男子,也许暴躁冷酷,也许刻薄寡恩,也许做不了一个好丈夫,甚至做不了一个好父亲,但他有最基本的底线。 他的子女,他子女的母亲,在生活上他可以负责到底。 黑暗中,王阿渝凝视他的侧脸,感谢老天爷,让自己穿越到西汉遇见了对的人。 作为一个女子,指望一个男子永远爱自己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若知道这辈子无论有多长,他都能保证你衣食无忧,儿女能够绕膝成长,就等于抓住了无数人想要追求的“安稳人生”上签。 即使知道刘启在多年后也许会厌弃自己,从自己身边无情地走开,但现在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他,心里倒也没生出悲凉来。 自己要在最美的季节开成最美的花朵,这才不枉来此一遭。 以前都是刘启垂头亲吻她,他是进攻方,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和占有感,唯有今夜,在他提及那个故事,眉眼流露出悲伤之色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母爱泛滥,起身将他抱进怀中,低头吻住他的额头,轻轻抚摸他的脸庞。 这个魁梧冷静的男子身上,曾经那个手足无措,恐惧惊慌的男童终于出现了。 哪怕过去这么多年,那个孩子的惊恐一直隐藏在他的心底,做了父亲也不去亲近自己的孩子,恐怕也是这个原因。 他没有消除童年时期的阴影,看到自己的孩子们,也只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们,然后自己躲起来,不愿意去面对。 刘启难得毫无动作,以前他会张开手臂,把她抱进怀里,但现在他更愿意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任凭她爱抚。 幼年受到的伤使得他鲜血淋漓,根本无法自愈,这种痛苦会在午夜时分折磨他,啃食他,五脏六腑仿佛错位,让他分外暴躁敏感。 王阿渝知晓自己在充当一个母亲的角色,也在用母亲的心态去理解他。 这时候的他不再是那个强大无比的太子,他有弱点,有无法面对的逆鳞,但也是这些伤痛,才得以让他成长,变得无坚不摧,意识坚定,厉害到没有人再伤害他。 翌日,王阿渝吃着早膳,就听门外传来叮铃咣当的声响,李尚宫挑开帘子进殿,“少府过来凿墙了。” 刚放下筷子,门外的叮铃咣当声忽然消失了,紧接着传来争执声。 李尚宫出去探查,复又挑开帘子疾步进来禀报,“有几个侍从在阻止少府的人凿墙。” 在这汉宫,谁敢阻止刘启啊? 王阿渝下意识就觉得是刘恒或是薄太后派来的人,毕竟好好的宫墙凿开做什么。 走出去远远一看,发现竟然不是,而是昨日过来搬屏风的那几个侍从,细细听着,其中一个人的喊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太子宫不是有正门么,为什么还要在西门这里再凿一个?” 少府那边过来的人也在讲道理:“太子有令,命我们前来凿墙,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双方越说越多,话语密集得完全听不清再吵什么。 王阿渝长叹一口气,看来这栗良娣直接跟刘启杠上了,她有三个儿子,刘启不会动她,栗良娣一定心知肚明,万一她又来长明殿找自己麻烦该怎么办? 邻居贾良娣听见声音也过来了,探头一看,便朝着关雎殿的方向愤愤不平道:“好家伙,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人是吧,昨日抢屏风,今日就来阻拦少府凿墙,估摸着明日她就直接搬到长明殿里了,仗着太子以前专宠,真是肆无忌惮!” 王阿渝像个没事人,邀请贾良娣进殿吃果子。 说心里完全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但自己实在没必要因为这种冒着酸气的人伤害自己。 “我若是毫无作为会怎么样?” 贾良娣咬了一口黄杏,“把你当做软柿子呗,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捏你一把。” 王阿渝顿觉口中的酸甜果肉难以下咽,“她是太子宫的老人,我这刚来,天时地利人和,都是她占据上风。现在我大着肚子,撒泼打滚也是比不上她,既然她见我心烦,那我这几日便收拾一下,干脆回明镜台住吧。” 贾良娣吃了一惊,手中的黄杏险些没拿稳,“你......当真要回明镜台啊?” “不然还能怎么办,我总不能跟她天天置气,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她若喜欢这冷清的长明殿,那我就让给她。” 王阿渝说的都是真心话,自己现在专注保胎,既然刘启跟自己明示过,因为孩子,妻妾们再过分都不会处置,那只能自己退一步。 自己离开,刘启肯定会跟着一起离开,这偌大的太子宫,不如就继续冷清着吧。 贾良娣打量王阿渝的神态,举止端庄,面容十分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不由得倒吸一口
第77章 鬼见愁(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