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亲王进去看到谢翊正拿着香在给先帝上香,心中不由咯噔一声。 从前这样的大节,皇上来上香,都会请他来主持,今日皇上这样不打招呼,直接进来便上香,实在是蹊跷。更何况,中元节刚刚大祭过,中秋如何又如此郑重其事? 他看了下,发现苏槐没进来,但大殿里除了皇上,还有一人站在东北角,定睛细看,竟然是李梅崖,他双手揣在袖子里,笔直站在那里,看着宗庙上摄政王的牌位出神,不知在想着什么。 他不是被撤去守城门了吗? 裕亲王心下越发没底,只上前小心翼翼行礼:“老臣见过皇上。” “,,✣” 一侧苏槐不知从什么地方忽然站了出来,手里捧着香恭恭敬敬递给裕亲王,裕亲王又被吓了一跳,但还是拿了香过来,也恭恭敬敬上了九次香。 从他任宗正王爷以来,大多是他主持宗庙祭祀,这还是第一次这么结结实实起身下拜上香祭祀,他毕竟年事已高,很快就双膝微微发抖了。 等他颤巍巍再次站起身来之时,却见谢翊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他有些诧异,正转头,却看到门口却走来了刑部尚书卢志勇,他身后还跟着个贺知秋贺状元。 两人走了进来,都先拱手向裕王行礼:“臣见过裕王爷。” 裕王不敢托大,也只微笑着拱手道:“两位大人好?今日是随驾过来的?” 卢尚书咳了两声,却是走到了李梅崖旁边站定,贺知秋也不慌不忙站了过去,三人站在那里,卢尚书站在中央,轻轻咳嗽了声,面上显然有些尴尬,但仍是慢慢道:“奉皇上诏,今日三法司官员在此,有话要问裕亲王谢瑞。” 裕亲王仿佛忽然打了个激灵,三法司会审! 他睁着老眼看向那三人,刑部尚书卢志勇,大理寺正贺知秋,他一双眼睛瞪向了李梅崖,声音嘶哑:“你不是被贬去做了城门吏……” 李梅崖轻轻弹了弹身上那紫色官服,漠然道:“蒙皇上圣恩,刚擢到都察院监察院使。” 裕亲王怒道:“我为宗室,非大逆不审!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审我!我要见皇上!我要见太后!” 贺知秋轻轻咳嗽了声:“老王爷,这里是皇庙,陛下口谕,当着祖宗先帝的面,三法司密讯,已给了老王爷脸面了。若是传侍卫进来,对老王爷可就有些不敬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已有两个内侍抬着张几在一侧放平,上面放了笔墨纸砚,贺知秋过去正襟危坐在几案前,拿了笔起来,是一个要记录的架势。 裕亲王身躯微微发抖,卢尚书轻轻咳嗽了声,婉转道:“请裕亲王对着皇室祖宗列圣神位前跪下回话。” “你!”裕亲王看向卢尚书,卢尚书神情无奈但显然不能转圜,李梅崖则仍然是一副神魂在外的样子,只看着堂上的摄政王的牌位出神。 裕亲 王无法,只能掀了衣襟上前跪下。 卢尚书问道:“奉诏问话:请裕亲王谢瑞辨认匣子内是何物,请据实回话。” 一位内侍捧了一个匣子过来,打开放在裕亲王跟前。 裕亲王看到那匣子里的铁矿石,脸色已唰的一下变白了,手微微发颤,他按捺着发抖的声音道:“老臣不认得此物。” 李梅崖忽然转过脸,指着上面牌位厉声道:“老王爷!你对着匡烈帝的牌位再说一遍!” 裕亲王陡然一抖,下意识抬眼看过去,摄政王死后,小皇帝追封了他为匡烈帝,他的牌位摆在先帝文襄帝右侧,上面悬挂着他的画像,浓眉虎目,栩栩如生,仿佛瞪着他,中间的文襄帝亦同样漠然冰冷垂视着他。 他忽然浑身颤抖着,跪趴了下去,嚎啕大哭起来。 李梅崖厉声道:“谢瑞!此物你可认得?摄政王执此物质询于你,你如何答复的,亡魂灵前,据实回话!皇上已派官员领大军查验皇陵,冀州巡抚与安平长公主尽皆已被捕,全家老幼尽皆押解往京城,一并受审!老匹夫,天地有灵,神鬼无欺,你瞒得过吗!” 裕亲王听到女儿和女婿都已被囚,大惊失色。 李梅崖双眸圆睁,一股气在胸中横冲直撞,楚微一见此物便也想起,确实曾在皇庄捡了几块形状奇异的石头,回屋放在妆台把玩,摄政王宠幸她时,看到此物,捡了一块放在袖子带走了。以摄政王的脾气,定然私下询问过裕王。 裕亲王满脸泪痕,浑身瘫软,向上磕着头:“当年先帝命老臣主持修陵。在选定的龙穴处开挖后不多时,役丁们挖出了铁矿。女儿与女婿听说了苦苦哀求,想要将矿石卖掉,赚些妆奁帮补生活。我平生就这一女,一辈子清寒,当时藩地贫弱,收入微薄。女儿虽嫁出,但冀州苦寒,用度开支巨大,便想着横竖挖出来的土石来日也要回填,卖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