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君齐问“马从哪边来”
卢栩“北边”
卢栩一怔。
是啊
马不是从南门码头, 而是从北边来
颜君齐“如今缺马,只有重要政令才会由州府快马送到观阳。你看清他穿的是什么衙门的衣服了吗”
卢栩摇头。
雨太大, 他没注意。
就记得看马了。
颜君齐“无碍,不管是福是祸,相比很快就知道了。”
第二天又是大雨。
第三天也是大雨。
春汛到夏收欠下的雨一并补齐了似的,连船都没法运行,卢栩被迫困在家中,生意做不成,却依旧不得休息。
雨太大,要防汛,要护苗,卢栩让卢舟看着弟弟妹妹,穿好蓑衣和元蔓娘深一脚浅一脚到田里查看菜苗。
全村的大人都冒雨在田里挖沟放水, 以免田中积水泡烂了苗。
卢栩家和三婶家的荒田挨着,他们赶去,只有卢辉一人在田里, 三叔、三婶带着小夏在良田中忙着放水。
荒田挨着山坡,土地贫瘠,地势稍高, 不好灌溉, 只能种些耐旱的豆子粟子,也好在不易积水。
天还下着雨,路越来越难走, 卢栩叫元蔓娘跟卢辉先回去,他一个人把两家的田都检查一遍。
待卢栩回来,进家门却见元蔓娘眼睛是红的,颜君齐和颜母也在。
“这是怎么了”
元蔓娘摇头。
卢舟小脸通红, 不知是气的还是憋的,“黄虎欺负娘”
卢栩一听就明白了。
卢家村姓卢的最多,其次就是姓黄的。只是黄家向来不如卢家团结,在村里不成势,黄虎从小就偷奸耍滑,长大了吃喝嫖赌败家底,娶不上媳妇,还闹出调戏嫂子的事来,他嫂子闹着要自杀,他爹娘才不得已分了家。
黄虎分家后照样吃喝嫖赌,败光了家底全靠爹娘偷偷添补,年初欠赌债被人追到家里来,他在外面躲了一阵子,后来随村里人去服徭役,算是消停了一阵子。
今天全村大人都在田里忙,村里没人,黄虎在村里瞎晃,不定怎么正好看见了元蔓娘。
颜母“你娘独自从田里回来,卢舟听见你娘喊,出去接她,看见黄虎追着你娘。”
卢舟“他追着娘跑,还拽娘”
颜君齐低声道“卢舟跑去拉人,还被黄虎踹了,正好我在窗边温书,听见卢舟哭追出去,黄虎见我和我娘出来了,才吓跑。”
卢舟小可能不明白黄虎要干什么,只当是黄虎要打人,卢栩却是明白的,他火腾一下就冒起来了。
颜君齐见他要发火,低声道“婶子只是外衣被扯乱了,没吃亏。”
卢栩点头,“婶子,君齐,多谢了。婶子劳烦你照顾我娘。”
他把卢舟拉过来,见他衣服上有脚印,问卢舟“疼不疼”
卢舟摇头。
卢栩“你看见黄虎往哪儿去了吗”
卢舟“田里。”
卢栩“行,我知道了,你陪着娘。”
颜母见卢栩蓑衣都没穿又出去了,连忙探头看,见卢栩从门口拿了棍子,连忙喊颜君齐“君齐你一起去看看,拉着点卢栩”
“我知道。”
颜君齐撑伞追出来,卢舟想了想,也跑了出来。
腊月想追,被颜母拽住了。
颜君齐拉着卢舟追上卢栩,“别冲动。”
卢栩“我知道。”
颜君齐将伞给卢舟,去要他手中的棍子,“婶子没事,你若是把黄虎打伤了打死了,反而会对她不好”
卢栩松了棍子,气火却更盛“我不打死他,但是也要让他长长记性”
颜君齐不再拦“当然。”
卢栩火气腾腾大步流星往田里走,经过三叔和四叔家田,问卢辉、卢轩“看见黄虎了么”
“在他家田里,怎么了”
卢舟“黄虎打我娘。”
卢辉、卢轩一听,怔了下,紧接着也火了,拿着锄头从田里出来,跟着卢栩一起往黄家田里去。
卢家族里其他堂兄弟见他们三个火冒三丈的,也纷纷跟上来询问,听罢也追上来,跟在卢栩后面。
走到黄家田里,卢栩身后已经跟着十几个族兄弟。
黄家族里人问“栩娃,你这是干什么呢”
卢栩“黄虎呢”
他朝田里指指。
黄虎正在田里有一下没一下瞎糊弄,他爹娘在另一头挖水沟。
卢栩没说话,跳进田里直奔黄虎走去。
雨幕里,许多人瞧见了有人过来,却不知道是要做什么,纷纷停下往这边瞧。黄虎哥哥高声喊他,黄虎才慢吞吞地回头,他刚回头,卢栩已经走到他身边,抬手一拳将黄虎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