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栩心惊胆战地看县尉查抄了赌坊, 把一干人全押去大牢。
他不敢作了,叫上卢文、谭石头,拉上钱赶紧跑, 老实回码头卖麦子。
晚上他和颜君齐说,颜君齐四平八稳问“就一把”
卢栩眼睛瞪得大大的“那可是军刀, 不是一把他还想藏多少准备造反么”
颜君齐平静地蘸墨写字, “刀柄是铜还是铁”
卢栩怔了怔,“县尉包起来了,没看着。”
他也反应过来了,“你是说, 不是军刀”
颜君齐“如果是铜的, 你到双水村去看,他们村很多人拿着那种刀剁肉砍柴。”
卢栩“啊”
颜君齐“前朝缺铁, 冶铁也不如我朝, 有一种军刀只有刀锋才用精铁,刀背刀柄都是用铜,末年时, 隆兴的起义军仿了不少, 那种刀虽然不如我朝军刀轻便锋利, 但又厚又沉,很适合剁骨头砍柴火,所以流到民间虽不多,也不算难找。”
见卢栩人都傻了, 颜君齐道“不过,你也没冤枉他,前朝的军刀也是军刀,私藏也是要论罪的。”
卢栩默然。
颜君齐一提, 他还真有印象。
双水村有猎人,他以前在山上砍柴遇到过,对方筐里是背了把挺长的刀。
不愧是你,武德充沛双水村
卢栩纠结“我只想出口气,又没想弄死他,他好死不死藏什么军刀”
颜君齐“一把前朝的刀,县令大人不会要他命,不过敲他一笔是少不了的。”
船帮敢嚣张如斯,自然有后台,八成还在州府,才让县令徒忍这么多年,看着船帮做大无可奈何,非要借征兵的机会才大番消减。杀一个宋六对削弱船帮并无裨益,还会激怒宋大宋二,得不偿失,不够划算,还不如趁机罚了实在的粮食。
谁让赌坊仓库就放着现成的粮食呢
卢栩松口气。
他虽然疑似混了帮派,却没打算当个,“我还是比较想坑钱,不要命。让他们亏哭了,没钱了,上街乞讨,混不下去,尝尝被欺负的滋味儿。”
颜君齐莞尔,给卢栩出主意,“那就加一把火。”
卢栩“怎么加”
颜君齐“县令大人找来的粮船还在对岸”
卢栩“在啊。”
颜君齐“叫他们卸一船米给船帮看。”
卢栩“那都是空船”
颜君齐“偷偷运米过去。”
卢栩“不好使了,船帮现在白天晚上都盯着那些船呢。”
要不是在对岸停着,官兵又看得紧,早露馅了。
卢栩“先不说还有没有一船米,半夜偷运一船过去,动静太大。”
颜君齐“不用那么多,三袋就够了。”
卢栩“”
颜君齐“在合适的时候,恰好有米袋漏了,入仓前,在街上验验两袋米,只要让该信的人信了对岸都是米就够了。”
不过,不待卢栩进县城找县尉出主意,第二天一大早,他们的船先被堵在码头外。
官船挡在河面上,大声通知他们过半个时辰才能入港。
县尉带着人正从两艘货船上卸米。
县令大人做得比颜君齐想得更周全,趁往对岸送饭每次带一些米过去,这会儿已经有好几车,那些米混在草和石子麻袋里,故意在码头和运送路上掉些米粒。
到了东街入口,一辆板车翻了,帮忙装车的百姓真真切切摸到了一板车的米。
粮铺里,又堆满了米,价格比先前还便宜十文。
排队买粮的百姓懵了,“怎么还便宜了”
官兵答得信誓旦旦“便宜了不好听说南边秋收早,人家货商忙着赶紧出手,好回去赶秋收运新米呢。”
船帮信没信卢栩不知道,他老实的乡亲们信了。
今天一起来的还有双水村的人,他们里正没来,主事的偏又是个急脾气,生怕别人都去买便宜米,不买他们的麦子,撺掇大伙要不也便宜点儿卖。
别人犹豫。
他“吃什么不是吃,离秋收不到两个月了,随便买点米买点面就能对付过去,你看吧,一秋收粮价准得落,谁还花这么多钱买麦子你们船多我们船少,下次轮到我用船得三天后,你们不卖,我卖”
卢栩听得直发愣,要不是认识他,非以为他是县令大人顾的托不可。
他一说,还真有不少人慌了,一群人凑到一起商量完,今日麦价八十五文。
卢栩“”
头一天八十五文,第二天八十三文。
就在卢栩犹豫要不要劝阻当口,官府放出风声,要用官船免费运粮,紧接着,一直沉默无声的马家动了,他们兴师动众,又是马车又是轿子,还带上了随行的大夫聚到衙门口。
马老爷子没下轿,先一阵要命的咳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