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 道:“地上冷。” “可是——” 施黛双手撑在身后, 仰着头看他:“好累啊。你不累吗?” 她是真没什么力气了。 不久前全神贯注追逐妖物时还不觉得, 现在放松下来,才发觉自己双腿发软,连站立都难。 这不是八百米,是全程不停歇的马拉松。 江白砚摇头。 他是鲛人,体格比人族更强,又惯于追捕邪祟,如今仅仅有些疲乏罢了。 看他神态,果然平静无波。 施黛在自己脑内的小本本里记上一条:江公子,体力很好,是个狠人,续航能力一个更比六个强。 可她实在走不动路了。 “江公子。” 诛杀了蜘蛛精,两人还得回去复命。施黛决定和他打商量,指一指自己小腿:“可以先休息一会儿吗?” 江白砚倒是无所谓。 蜘蛛精已经没了性命,复命不急一时。 只是不知为何,他的目光垂落下移,悄无声息,不留痕迹,在施黛裙边轻扫而过。 房檐尽是积雪,沾在她裙上,融化成湿漉漉的水渍。 她垂着手,指尖亦被冻得通红。 他想说些什么,忽然见施黛抬起双手,掌心合拢。 “这里很漂亮,我们可以一起看会儿嘛。” 四目相对,施黛眉眼盈盈,扬起嘴角:“拜托拜托。” 是轻而软的声线,被冻得厉害了,显出淡淡的哑,像在撒娇。 ……或是说,就在撒娇。 她一向很擅长软着声调与人说话,对爹娘,对沈流霜,对施云声。 今夜是头一回这样对他。 心口漫出古怪的痒,如同被猫爪挠上一遭。 江白砚眼睫轻颤,想避开她的目光,又觉得欲盖弥彰。 天边幻象未散,施黛眼底的色彩随之变化。 时而是鹅黄的迎春,时而是碧绿的玉石,当一簇火烧般的云霞覆下,她也仿佛燃烧起来。 鲜活明丽,如同被神明所偏爱。 一阵夜风拂过,撩动她的翠绿色裙摆,像一只欲要展翅腾飞的鸟,不知何时就会不见踪迹。 江白砚看了眼她发红的鼻尖,和潮湿的裙摆。 是只快被冻僵的鸟。 今晚的长安城,充斥烟花、月光与风。 施黛满心期许,打量江白砚的神色。 他在想什么? 眼睛好黑,被睫毛压下的阴影笼住,看不透。 江白砚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人,应该不会拒绝吧? 她又冷又累,在深冬的夜风里打了个寒颤。 与此同时,恰好听见江白砚的声音:“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尽早回去。” 欸——? 施黛睁圆双眼,猝然抬头。 说好的大昭好队友呢? 似是觉得她这副模样有趣,江白砚极轻扬了下嘴角,收刀入鞘,发出铮然轻响。 “冬日天冷,恐染风寒。若施小姐不嫌弃——” 江白砚道:“我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