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霍去病突然道:“莫要妄自菲薄。纵然那人有意蒙骗于你,你也一直不曾松口,坚持要送他去廷尉。”
他之所以突然出声,不过是看不惯,为了戳破那人虚伪的假面。
但这不会对江陵月的决定有任何影响。
自从上官钦犯下错事起,他的结局就已经被注定。江陵月绝不会因他的几句求情就改变主意。
这是霍去病一开始就看明白的事情。
江陵月一怔,旋即释然地笑了:“倒也是。我之前还以为,你会觉得我太心软什么的呢?”
霍去病眼底中闪过一丝凛冽,倏然间又如春雪消融、摇落枝头,化作一片潺潺的温软。
纵使是又如何?
有他一人心硬,在旁边看顾着她就是了。
“走吧,一刻钟时间过得差不多了,学生们也该休息好了。”江陵月一想起这两个女学生,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不是有意的,但让自己的学生在学校出了晕厥的意外,她只觉得愧疚不已。
但是晕血……谁能想到呢?
孰料,不止是江陵月愧疚,那两个女学生比她更愧疚。她们俩坐在木椅上,握住玉杯的手指绞成一团。一见她就连忙站了起来,战战兢兢道:“江祭酒。”
“快坐下,都坐下说。”江陵月连忙把她们俩按在了坐的地方。
两个女学生里,家境较好的唤作李殳玉,另一个一身素衣的叫作史慈。
江陵月翻花名册对照的时候偶然想到,好巧不巧,太子刘据有史可考的两位妻妾就是一个姓李,一个姓史。
她原以为是自己的胡思乱想,事实不会这么机缘巧合。
没想到向上一查——史小娘子没填父祖,这位李殳玉的祖父那一栏,赫然写着飞将军李广的名字。
再一看,父敢。
江陵月:“……”
历史上刘据的爱妾之一李氏,恰巧就是李敢的女儿,李广的孙女。
再一参照年龄,是李殳玉的可能性真的很大。
这位将门女子的面色仍旧苍白,鼻头却红通通的,一副受了天大打击的模样——大概因为发觉自己竟然得了不能见血的怪症,传出去恐怕会让家族的名声扫地吧。
另一位史小娘子则紧紧地捏着衣摆,嘴唇都快要咬破了。她浑身僵硬地紧绷着,被江陵月目光扫视过时尤其明显。
为了不让她过度紧张,江陵月善解人意地移开了目光:“都休息得怎么样了?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回祭酒,我已经好多了。偶尔还是有点头晕想吐。”
“学生已没有大碍。”
“那还需要再休息一会儿么?”
这一回,两个小娘子却齐齐地摇头:“不用了,我们已经休息得很好了。”
“好,正巧我也有几句话想跟你们说。你们就坐在这里听罢。”
听了这话,两个学生纷纷坐直了身子,手指不自觉地搭在了裙裾上,一副快要过呼吸的模样。
“祭酒,您请说。”
“这一次上官先生不慎让你们晕在医校里面,虽然说事先没人能意料到,但到底有医校的一份过失。我在这里代表医校对你们道歉,过一日,也会给你们送上一份补偿,聊表心意。”
两个女子听完满面愕然,都怔住了。
李殳玉愣愣出声:“您……您在说什么呀?这难道不是我们的过错么?”
史慈则涨红了一张脸,呢如蚊蝇地反驳了起来:“是我们、我们不知道自己身染怪病,给祭酒您添麻烦了么?”
“……”
江陵月也愣住了——她无论如何也没料到,这两个学生竟然会把错误归咎到自己的身上。
对哦,是她又一次想当然了。
现代但凡孩子在学校出了什么事情,家长多半会闹上门来的。
可是西汉不比现代,是个孝道大过天的朝代。在种种孝道中,自然也包括对师父的百依百顺。
师长对学生道歉,她大概是第一个。
也难怪她俩受惊吓。
再加上对晕血症缺乏正确认知,两位姑娘不会觉得这是个现代人耳熟能详的恐怖症。只以为自己身怀怪异的恶疾,白白给老师添麻烦,才会更加自责,以至于紧张不已。
换句话说,她们在自己PUA自己。
想明白了这一切后,江陵月哭笑不得。
与此同时,她也暗暗地在心中绷紧一根弦——以后说话做事的时候,一定要考虑西汉的国情。要是太过格格不入的话,迟早被人发现端倪。
虽然……
她偷瞄了一眼霍去病。
她觉得,或许这位早就发现了不止一处的端倪。甚至对她的来历有了猜测,只是没有宣之于口而已。
但就事论事的话,李殳玉和史慈没有怪罪于她,还是让江陵月松了一口气——医校的名声保住了。
她也不会顺水推舟,把罪名全推给受害人。而是再一次给她们科普了晕血症的知识。
“……所以,这就是个很正常的恐怖症。你们只是之前不知道而已,以后也不要自轻自贱,生活中多注意一些,尽量不要见血就好了。”
李殳玉和史慈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