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怨路十忘恩!”便笑。崔铉道:“不是仆射的恩,这厮如何做得中书舍人?”路岩道:“不怨便还唤鲁瞻得好!两位姊姊,路十来扶!”这两个婢女便不由地有些痴了,怪不得都说当今宰相是潘安再世,长得好,妆得好,穿得好,还有好性儿,怪不得天子肯用他做宰相的! 路岩将崔铉扶到榻上坐了,自己就坐在了榻侧的小圆凳上,便问起寒温来,一日吃多少饭,吃的什药,看的哪家医,可也有验。然后便又问回京可顺遂,问了荆南的情形,又忆起在淮南的情形。话转到朝政,崔铉便使崔沆三兄弟都下去了,门合上,四下悄静,路岩却对着灯默了好一会,才叹一声道:“司徒,路十不得好死矣!”崔铉一惊,道:“何出此言?”路岩道:“前奉圣人之意,排去杨氏兄弟,今又禀驸马之意,贬逐刘瞻、郑畋一党,如何得好死来?北司两党都吃罪了!”顿了一下道:“如何料到的,西门军容、刘枢密竟与刘瞻、郑畋有首尾!”便细说了经过。 崔铉道:“鲁瞻,以老子看这算不得多大情谊,年老多慈,军容、枢密本又是良善之人,记念几分故旧之情怕也是有的,更多的却也论不了!”路岩道:“若果然如此,那自然是好,就怕万一!”崔铉拿过他手,道:“老子去探探!老子致仕之身,也便利!”老子这般说,当是有些交谊了,路岩感激得起了身,长揖道:“不得司徒往年之拔举,路十便无今日之富贵;不得司徒今日之拯济,路十便无往后之平安!此恩此德,路十刻骨铭心,生一日念一日,死有魂牛马报!”便拜了下去。慌得崔铉好一阵着慌,起来再说了一会话,路岩便起身辞了。 崔沆三个仍旧捧着往外送,路岩着意与崔汀说问了些话,到车前便道:“内融,我看二兄学问到了,春榜必定有名的!三兄年岁尚轻,倒不须急的。”崔潭道:“我亦二十又五了,仆射十兄,一并赐了罢!”崔沆急斥道:“崔潭,你胡嚷什的,退下!”又赔罪道:“仆射,崔潭无知,还请赦罪!”路岩摆手笑道:“有志之士当如是,只是——三兄,十兄也赐不了,澄下心来好好读几年书,一准便有了!二兄,倒要多交游!”崔沆道:“都不成器的!” 路岩要上车,这时,那苏循又捱上前,捧着一轴纸道:“仆射,此乃小人素昔拙笔,不敢污尊目,愿以覆尊宅之瓿!”路岩笑笑,还是接了过来。上了车,便丢在了一边,闭目拥衾养神。随着车身摇晃了一会,他睁开了眼,信手将苏循的行卷展开了,篇虽不长,却有诗有赋有传奇,那传奇题名《黄冠真君》,起手写的却是温璋,说温璋是“性黩货,敢杀,人亦畏其严残不犯”,一黄冠老者误犯其道,遂笞之。老者无苦状,璋奇异,使吏蹑之。才知是打了神人,不日将有灭族之祸。吏回报,璋往请罪,再三苦求,遂免其家人。后同昌公主薨,璋因受医官诸家金带及他物,几数千万,遂为之鸣冤。事觉,乃饮鸩而死。路岩不觉一笑,这时车子猛摇晃了一下,他流矢敲了厢板,外面停了,他吩咐道:“走南门!”外面应了。 自通义坊回新昌,最便是走北门或者西门,可无论走北门还是西门都会经过温璋的宅子,不知如何的,他一路过便觉得心惊肉跳。哎,能怨谁来,黄冠乎?真君乎?
章 37上 施小计老阉拭泪怀忠孝贼子拜父(3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