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英劝道“孝敬父母,赡养高堂,从来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亚敏从没有推卸自己为人子女的责任。倒是你们做父母的,一碗水端不平。自己家里也没几个子儿,为什么不肯拿出来平分了,好让亚敏心里舒坦一点这么一来,她得了父母的爱护和认可,你们也能得到女儿的反哺和孝敬,这不是两全吗至于伟民,我觉得既然你们父子兄弟的裂痕已经到了不可修复的地步,那就不用勉强了。他入赘他的,不妨碍你和我爸依旧是老战友,你依旧是我妹夫的副手,是我们老谢家的姻亲和邻居。从今往后,伟民跟你们论伟民的,我们跟你们论我们的,不是挺好吗夜深了,我小妹还怀着孩子,我是实在不忍心让她跟着过来操劳,胡副师长还是尽快拿定主意,让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谢玄英的话已经把方方面面的利益都照顾到了,可胡浩还是不说话,只是背对着胡伟民叹气。
其实凭心而论,他知道,他这几个儿子里头就属小儿子头脑最灵活,可曾经的种种,让他对小儿子起了反感的心思。
他的一碗水确实没有端平。
至于亚敏哎,他承认,他是被老观念荼毒了。
家里确实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闺女回来也只是争个理。
可要他这个做老子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低头,也实在是叫他下不来台。
因此,他急得五内俱焚,骑虎难下,口干舌燥之间只能去骂女婿和儿媳妇“德胜,你傻愣着干什么不知道上茶还有你萧萍,蚊香不会点一盘这么多蚊子,要咬死大家吗”
赵德胜赶紧进屋去了,萧萍跟着,却诸多抱怨,小声嘀咕道“德胜啊,你不说两句吗就这么让伟民跟家里断了关系出个三千块就想了结父母的养育之恩美得他”
“那不然怎么办你要是觉得三千块不够,那你去说啊。”赵德胜白了萧萍一眼,这个女人真是满脑子算计,但又没有本事算计出个明白来。
他把茶叶找出来,沏了茶端到院子里。
郑长荣却没有喝,只是提醒道“胡副师长还有哪里不满意的,还请快点说出来,大家都困了,明天你两个儿子都要办婚礼,再这么拖下去不合适吧”
“哎”胡浩依旧叹气不止,“你没有孩子,不知道当父母的难处。”
郑长荣却笑“那我得谢谢胡副师长提前给我上了一课,等我有了孩子,不管男女,我一定一碗水端平,免得大半夜的拖着大家伙睡不成觉。”
胡浩讪讪的,他在等,等胡伟民主动求和,等胡伟民主动跟他这个当老子的低头。
可他等不到,只好在那三千块上做文章“我唯一不满的就是这钱,是不是拖的时间太长了”
“你想怎么样”胡伟民也受不了,终于看了他一眼。
他知道,他老子是故意逼他开口说话的,既然这样,那他就赶紧把事情商量完了,大家各回各家。
胡浩抬头,看着这个倔强到死活不肯低头的小儿子,又是一声叹息“三年吧,一年一千,你要是能做到,我明天就登报跟你断绝关系。”
他这是吃准了胡伟民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故意刁难胡伟民,想让胡伟民低头。
可胡伟民早就铁了心了,居然毫不犹豫地应道“没问题,我就是不吃不喝,也会履行我的责任。三年就三年,协议呢,改一下,我签字摁手印儿。”
胡浩这下彻底没了法子,反而把胡伟民又得罪了一遍。
父子两个谁也不肯开口说一句转圜的话,气鼓鼓的,全都抢着签字。
院门口的霍恬恬见了,终于起身,说了句公道话“人们常说,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我看到姐夫父子反目,心中很是惶恐。大概胡副师长是从来没有为我姐夫谋划过深远,更没有为他考虑过未来的。否则,为什么左辉抢走他大学推荐名额的时候你什么也没有做为什么他自己努力争取来的供销社工作被你反手让给了胡俊民你这样的父亲,跟封建社会独断专行的暴君有什么区别呢大概唯一的区别就是,你的权利不够大,对我姐夫造成的威压也不够彻底。这才有了他绝地反抗的种种作为。依我看,这三千块是多了。光是胡俊民的工作,就远不止这个数了吧。既然这样,什么三年什么一百个月的,都别费劲了,直接拿胡俊民的工作抵消。当然,胡副师长要是不愿意,大可以把胡俊民的工作还给我姐夫,我姐夫转手卖出去,也能立马把你的三千块养育费付清了。你说呢”
这话让胡俊民大惊失色,胡杰民更是没想到她忍了半天没说话,原来是在憋大招。
更离谱的是,她居然就这么气定神闲地走进院子里来,站在了胡浩的身边,面若冰霜地拿走了那份所谓的分家协议,当着所有人的面,撕了个粉碎“重写,不然今晚我不睡了,我奉陪到底。”
胡家的人都看傻了,尤其是胡浩,他还从没见过哪个晚辈敢用这个语气跟他说话,更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撕毁什么协议。
可是该死的,这个女人,是郑长荣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