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1 / 2)

石门县背靠天子渡, 所辖范围却不属于京津卫,它与浦合县并属于西云线上的茳州卫,而整个茳州官道就是自石门起, 京畿之外就是茳州,两条官道以天子渡为分界点,皇权的掌控力也自这里渐次削弱。

所以, 前头季二才会拦着郑高达,不让他在天子渡打杀那几个对凌家犯眷咸猪手的囚徒,御坐上的那位虽不大爱管朝事, 可属于他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看的却紧, 有自己的眼线监察百官市情,就连揣着杀心的袁来运都知道, 搞事得出天子渡。

所有地方州卫的武器装备,想当然的不如京畿各卫,份额全部减半,且满员状态下的武器分发都达不到人手有刀,起码正经渠道没有。

可自从京畿有了西山矿后, 周边各县就有了想法,皇帝不差饿兵,可自打这皇帝上位之后,年年欠晌兵备不齐, 不知从哪本史记上看来的一句话,叫这行径为缴廉, 反正目前各驻地将军们都像是在自负营亏的养兵为国。

按凌湙的感受, 也就差个清君侧啥啥的名义了,古人讲究名正言顺,都担不起国之窃贼的恶名, 且这位皇帝别的毛病没有,除了吝啬爱钱,其余诸事皆交由文殊阁和武英殿平衡协理,也不特宠妃嫔,也不盲信宦官,竟就这样微妙的将皇位坐住了。

而这样的架构,却是凌湙那位未曾谋过面的姑祖母亲自操刀的,扶的文首武魁都属于朝中一言九鼎爱揽权的能人,但凡来个想干事的皇帝,这平衡就得破。

凌太师未登文首时,点翰林的文章投的就是宁侯府,与凌湙祖父走的是布衣之交,皇帝动他时,朝堂上的信号都以为这平衡了多年的皇权要变天,哪料皇帝仅止废了他以及东宫,整个文官集团进阶往上瞬移一位,筋骨都没动的推太保上了位,武官那边都傻了,心眼子根本玩不过人家,没等跳呢,人家那头已经互替交权结束了。

于是,朝堂还是那个朝堂,皇帝还能稳坐龙椅。

微妙的人事更迭,依然保持着天下安定,就很奇异。

而更奇异的地方,在凌湙找到蛇爷后听到的话,“兵械走私只是说给旁人听的遮羞布,实际上根本用不着找人引荐,有钱出门晃一圈,自然就有人来问了。”

跟之前天子渡找幺鸡的方法一样,凌湙被四人抬着刚进县门,就捞了个小乞丐问路,几乎不费功夫的就找着了幺鸡治伤的地方。

蛇爷直接找了个郎中家租住,就近靠着药铺看伤,每天配了凌湙给的汤药方子泡着,两天功夫就消了肿,伤口愈合的速度连给他看伤的郎中都瞪眼,直言就没见过这么好养的身体,太扛操了,是个天生的军爷料子。

其实郎中没敢说,这体质,遇到背景深厚的大药铺,一准敲晕了带走当药人,也就小地方的药铺长了点良心,不干虏人的勾当。

实事却是,蛇爷那一身装扮,以及自打这爷俩来了后,门前门后围绕着的街游乞丐,兔子不吃窝边草,药人再不可得,也犯不上去得罪当地街霸,开店讲个和气生财,要被这些人缠上,店铺的钱途也就完了。

因此,凌湙见到的是个眸光清正的和蔼老大夫,一身的济世救人活佛相,非常热心且仁慈,见着凌湙的伤脚就安慰上了,要不是凌湙躲的快,能叫老大夫叉着双腋抱怀里去。

脚踝在来的路上就被凌湙给接上了,现在肿的只是表面,搞点化瘀膏子推一推,过夜就能消,根本用不着上绷带固定。

那四个被凌湙带来准备当苦力的,进了县就被凌湙打发去买东西去了,之前的骡车他挺满意,既不张扬又够舒适,关键能藏很多东西,于是,照着样式让他们再去置办一套,几人欢欢喜喜的拿了钱就走了,完全没有要盯着凌湙看伤的意思。

凌湙等他们走的看不见后,直接抬脚进了幺鸡房间,从药铺门口到后院一路,走的稳稳当当,完全没有停在门口时的那副不能动,一动就吱哇叫的薄脆感。

幺鸡正抱着开了刃的枪头拿细棉布擦试,要不是蛇爷摁着,他能立刻练上,见到突然出现的凌湙,反应甚至慢了一拍,接着跟弹簧似的从床上跳下来,“五爷”

蛇爷拿着化瘀膏子跟后头进来,见幺鸡傻站着,当即上前让凌湙上榻,“五爷躺好,我给您擦药。”

凌湙点点头,绕过幺鸡爬上榻躺正,伸了那只肿成馒头的脚出来,幺鸡立刻蹲上前来捧着看,一脸不知所措,“五爷脚怎么了谁弄的”

凌湙在蛇爷用力的揉搓下龇牙咧嘴,等忍过那阵疼后,才吸气连连道,“错了骨,自己找的罪受,幺鸡,我再问你一次,真要开刃不后悔”

幺鸡低头不吭声,被蛇爷拿脚尖踢了下,这才跪正了身体认真的看向凌湙,“开的,五爷,幺鸡愿改做您的刀,不后悔。”

凌湙看着他,叹气,“何苦呢不过萍水相逢,以你的性子,该当忘了才对,幺鸡,我不缺刀,日后我能收很多刀,可是你不同,我收你,是做伴当的,你也答应过我,会陪我一辈子哪都不去”

幺鸡眼泪一下冒了出来,抽着鼻涕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