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总是都进了这阮家,做了夫子的妻妾,以前的家世,就不要这样在意了。而且这四年来,我是真心希望你做我的姐姐,夫子毕竟是男子,有些只有我们女子才能说的话,也不能依靠他啊我看姐姐你也是一样,有些话,若是家里没个姐妹一样的人能听你倾诉一二,就只能烂在肚子里了,那样对姐姐身子,也不好啊我知道,以前我来你这里的日子太少了,是我的不对,要不,以后夜里有了闲暇,我便多来你这里坐坐,你说怎么样呢”
“夫人,你你对我真好”刘文如看着孔璐华这般柔善,心中自是感动不已,不知不觉间,竟要落下泪来。
“姐姐,你这样哭出来做什么啊咱们既已做了姐妹,哪有姐姐照顾妹妹,妹妹这般感激的道理啊”孔璐华安慰道,看着棋盘上又是自己的回合,便掷出骰子,正巧看到刘文如有一只黑子,正处于落单位置,又是自己棋子移动范围,便将自己棋子移动过去,“吃掉”了刘文如那只落单的黑子。
“夫人,这这双陆不是只要所有棋子都能归位,就赢了吗你这这为什么把我的马给吃掉了呢我”看着棋盘之上,这一会儿孔璐华已有七只“马”走入了六梁之内,自己又被吃掉一只“马”,孔璐华的白子面前已经是一马平川,这样自己这一局是输定了,便道“夫人,这局我输了,我”
“书之姐姐,我来找你玩这双陆,是为了今夜能够开心,你这样在意这一局的胜负做什么啊方才与你讲规则,我都讲过了啊这双陆主要是走马,却也可以杀马的啊若是一只马单独落在一梁之内,对面的马就可以过来了。一定是你当时不用心,这样重要的规则,竟然都给忘了。”孔璐华不禁笑道。
可是看着刘文如失落的神情,自己总也有些不忍心,便柔声劝道“姐姐,其实这双陆初学之时,规则记忆不清,也是常事,我小的时候刚学这双陆,也和你一样,我的双陆是族里二姐姐教的,当时刚刚上手,我也总是输给她。哈哈,我在二姐姐面前没哭过,回到自己屋子里,还真的哭了两次呢。可我当时也清楚,我和姐姐,是一辈子的姐妹,这双陆我学成了,就可以和她玩一辈子了,既然是一生之事,又何必因为一时玩的不好,就自暴自弃呢”二人说着说着,外面的雨点已经一滴滴落在庭院之内,很快便如细线一般,在院里激起阵阵水花。只是二人身处双陆之中,竟渐渐忘了外面下雨的事。
看着刘文如不解之状,孔璐华也继续耐心劝道“要不这样,现在我就把我当作那时教我下棋的姐姐,你就把自己当作那时的我,我们重来一局。这次我每走一步,都告诉你我要做什么,你每走一步,我也告诉你这一步有何利弊,这样你学起来,一定会快很多呢。姐姐,你或许也和当时的我一样,太在意这一局的胜负了,可我心里,并没有和你决一胜负之意啊今日外面这样子,多半是要下一场大雨了,若是我们不能自己找点乐事,那岂不难熬”说着,也重新帮刘文如摆好了棋局,从第一步开始,和她耐心讲解每一步的用意。
可是说着说着,孔璐华竟忽然停了下来,温柔的面庞之下,竟出现了一丝伤感的神色。
“夫人,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夫人看我学得快,不想再教我了吗”夜色烛光之下,眼看孔璐华温言软语,刘文如对她的敬畏之情,也自渐渐消散了。虽然名义上自己年长,可不知不觉间,她竟依稀感觉,孔璐华才是自己的亲姐姐,不禁言语上也没了拘束,竟主动和孔璐华开起玩笑来。这句话一说出口,自己也不觉面上一红,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真的把孔璐华当作了姐妹。
“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些家里的旧事书之,你方才这样,我真的很开心呢,你终于终于不想着我是夫人了,把我当作姐妹了,那真的真的太好了”孔璐华见刘文如主动相询,而且言语之间,已不再有之前那般约束,心中自也轻松了许多。眼看这一局尚未结束,便继续耐心的给刘文如讲起每一步的判断情况。
这其中故事,刘文如自然不知。原来孔璐华那位教她双陆的姐姐,正是她之后嫁给颜氏后人,婚姻颇不幸福的族姐。孔璐华也是因她之故,出嫁时对阮元和刘文如都颇有疑忌之心,初到阮家数月,和刘文如也一直冷言冷语,直到阮元相劝,才渐渐与刘文如敞开心扉,进而以姐妹相称。但即便如此,这四年下来,能与阮元同床共枕的,也只有自己一人,刘文如和谢雪都全无机会。想到这里,心中不觉也有些过意不去。
“要不然,就把夫子分给书之和月庄几日吧。反正夫子对我的心意,我也清楚,又何必每日每夜都要他相陪呢”
这样相互教学的棋局,每一局都要耗去不少时间,只是刘文如既然已经鼓起勇气,走出了不再拘泥于身份的一步,后面两人便再无窒碍,一边下棋,一边相互调笑取乐。很快,两人便已下完了三盘双陆,前两次依然都是孔璐华获胜,直到第三次,在孔璐华的耐心指点,甚至不惜主动犯错,让刘文如吃掉了自己两只“马”后,刘文如终于赢下了一盘。孔璐华自也为她开心,称赞刘文如若是继续学习,一两年内自己便赢不下她了。
外面一直乌云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