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那句话,却是朝着顾渊问去的。 “是!”. 顾渊这一次答的倒是干脆。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在这箭楼之中回荡着:“——官家若是愿意,臣自供养官家去做个悠游一生的闲散皇帝。至于那些金人——自有臣等一一荡平!而臣所求,无非是涤荡朝纲,使天下英雄勠力北向!臣只求一个宰相之位而已……” “你——”赵构听到他如此说,猛地睁开眼,打量着面前这位已撕下所有伪装,向他露出獠牙的年轻权臣。“何不直接要朕这把椅子!” “官家那把椅子应是在汴京,如今还不知被金人搬到哪里去,我取之何用?”他的面前,顾渊轻笑一声,带着三分不屑答道:“有句话臣曾与茂德帝姬说过,今日当着官家与顺德帝姬的面,不妨再说一遍——若是有朝一日,我顾某人想要这天下,定是堂堂正正来取!而非趁此国难做个窃国之贼!” 显然,同样是以刀剑逼宫,他这位武臣比起苗、刘之流要高明到不知哪里去——他知刀剑的极限,也知要握住这天下权柄,所倚靠的除了刀剑,还有人心!而他的人心何来?便是从一场场战功之中,从他向天下士子们宣称的“驱逐鞑虏”之中来! “好!好!你很好……”赵构张了张嘴,勉强开口,只觉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的。“顾卿你是朕的腰胆,是朕当年无名无分之时将朕扶上这个位置的人!还有五姐、还有十九姐……你们都该是朕最信任的人,却一个又一个地背叛了朕!让朕在今日成为这孤家寡人!顾卿你还有什么阴谋阳谋,便一股脑地都使出来吧,日后青史滔滔,只看后人如何写你今日功过是非!” ——他不是傻子,在这四处漏风的箭楼之中仔细想了一想,却是将之前所有的草蛇灰线都全部串联起来! 这位顾节度,当真是好大的野心、好深重的算计! 他的夺权之路,怕是在起兵克复汴京时便开始布置!并凭着连串的功业、趁着苗刘之乱,掀起江淮之地民气如潮,让他的风头威望,被推至了最高点! “功过是非?”顾渊原本已不想与这位官家再纠缠什么,听到这里,又忍不住冷笑起来,他先是看了看赵璎珞,而后一甩背后披风,转身便离开。他拉开门,却又停下脚步,仰头幽幽地说了一句:“……此一局无论是成是败,百年千年之后,当不会有人给我们扣上个完颜的姓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