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柯又说道:“其实啊,初二那天,我跟我婶子本想上门叨扰,偏遇上紧急工事得回趟处理下,这不,便没抽得空去你家坐一坐,拜访下你家长。”
见他如此一番推心置腹,郑曲尺也不好硬塞,将彼此心意弄得僵硬。
她捏了捏药包细绳,温温笑道:“穆叔,没事,以后咱们有的是这种机会。”
穆柯笑叹:“对,以后啊,多的是机会。”
这个时候,郑曲尺心有所动,清粼粼的眸仁闪过一道决断之色。
她从怀中掏出那一封早就拟写好的信:“……我想麻烦穆叔一件事情,你明日若去营寨时,能否替我将这封信交给蔚大哥。”
郑曲尺知晓,穆柯隔三岔五便要去驻地营寨一趟办公务,她眼下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被伢派人秘密监视动向,所以只能依仗穆柯跑这一趟。
穆柯接过,稍微打量了一下,两片厚蓝纸夹着薄薄一张纸,没有拿红泥封口,也没有封面启封词。
“你们啊,总是叫我互转东西,我看起来就这么空闲?”穆柯故作埋怨状。
他以为这是为蔚垚上一趟送来柔骨术的手册,所表的谢词,她这不好意思亲自前往,便叫自己来当个搭桥人,好能够既往不咎,冰释前嫌。..
郑曲尺双眸扑闪,弯弯似月,软声拜托道:“就麻烦穆叔了,我还有事,这不是忙不开吗?我给穆叔带了些家中做的小食,你带些回去给咱婶子尝尝。”
“好好,你穆叔有说不答应吗?”他见送曲尺拎来两小包捆好的点心,也不拂她心意,溢开笑道:“你有心了,恰好你婶子最近胃口不太好,正好可以用点这些新鲜小食。”
“叔。”
穆柯临走前,郑曲尺总觉得少交待了些事,便又叫住他:“那信……”
这时,从旁边跑来一個气喘吁吁的工匠,他擦着满头汗水,急声道:“郑工,雏山刚修复的城墙发生了灰缝松动现象,怕耽误工事进程,骆工与樊工让你赶紧过去一趟。”
郑曲尺脸色微变,此事非同小可,她应声道:“好,我立刻就过去。”
穆柯见她工事繁忙,便心领神会道:“阿青,你放心,叔不会忘了你交待的事,你赶紧去吧。”
“那好,叔你慢走,我先去了。”
穆柯颔首,朝她摆了摆手。
“好好,你别送了,快去吧。”
——
灰缝松动一事终于彻查清楚了,这事关于一部分工匠行事马虎粗糙,水泥砂浆勾缝不实,造成了松动、脱落等现象。
这种事绝不能姑息,按照她的要求,工匠们就算加工加点,这一部分都必须重新再来。
至于对工事敷衍了事者,她让工官们对其结了工钱后就放其归家了,工官却觉得就如此放了这些涉事工匠,未免太便宜他们了,需得另行惩罚。
本以为她这个一向对工匠们视如同胞的郑工会反对,但郑曲尺却对此缄默以对,将处罚一事交由工官接规矩处置。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人都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起责任来,无论是她,还是其它人,都是一样的。
等到深夜之后,郑曲尺才揉着酸痛的肩颈回到住处,她刚一打开门……
便看到房中,伢早已恭候多时。
她的脸一下就黑了。
冤魂不散。
一照面,他就将她拉进了房内,并关上门。
郑曲尺下意识绷紧身体,甩了他的手,第一时间离他远一些。
“你怎么又来了?”
伢见她对自己竟如此避之不及,他错了错后牙槽。
但很快,他又甩开了这些多余不爽的情绪,直接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十日之后,哦,不对,已经过了一日,是九日后宇文晟便会带着他的亲随部队离开营寨?”
“蔚垚是这样说的,但我不确定。”郑曲尺淡淡道。
伢沉吟:“的确,以防有诈,我会去查探一下确实情况,倘若此事确认无误,那么这将是一个天大的营救机会。”
“随你。”
伢见她如此漠不关心的态度,眯了眯眼,深吸一口气压住腾起的怒火:“郑曲尺,在你还没有彻底脱离墨家之前,你还是我们墨家的一份子,你真当以为你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置身事外?”
郑曲尺扯了扯嘴角,自嘲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会给你当内应,给你传消息。”
要不然,谁管他呢。
倘若他不是救秋,而是救其它墨家人,她估计还真不一定会插手此事,虽然说,她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见她如此油盐不进的态度,伢也动怒了,他阴阳怪气道:“你知道就好,我答应过你的事,我不会食悔,但郑曲尺,你必须助我救出秋,你倘若三心二意,背叛于我,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伢一双冰冷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