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审视着她。
乍听之下,好像仅是一句警告的话,但郑曲尺最近神经过敏,却听出了些别的意思,她问道:“你是否还要我帮你些什么?”
伢还挺满意她的聪慧与敏锐,他道:“假如你口中的消息是真的,那我就还需要一份完整的驻地营寨图。”
郑曲尺蓦地抬起眼,皱紧眉心:“我已经告诉了你,关于秋羁押的具体位置,你为何还要整个福县驻地营寨图?”
伢见她满脸不情愿的样子,便心知她一定会拒绝。
所以,他干脆也丑话说在前头:“我要拿这驻扎营寨地图做什么就不必你操心了,但如果你不肯答应莪,那么你跟我,就只能一拍两散了,往后不仅墨家要与你为难,宇文晟只怕也不会再信任你了。”
郑曲尺的眼神徒然冰冷地看着他。
她算是看明白了,伢是想让她即便是哪一日侥幸脱离了墨家,也不肯叫她与宇文晟等人为伍,他要彻底断了她想庇荫于宇文晟麾下的念想。
“好啊。”她语气平静地应下了。
是啊,世上安得双全法,她既想毫发无损地摆脱墨家的纠缠,又想获得邺国宇文晟的信任与庇佑,或许犹豫到最后,她哪一样都会失去。
她由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选择。
在打发伢走之后,郑曲尺却有些睡不着,她独自沉默走至了山顶高处,遥望着被夜色笼罩着这片森林,深邃的黑暗让人不禁心生恐惧,而她一夜皆心神不宁。
等了两天,郑曲尺终于见到了穆柯,她忙追过去:“穆叔,你有帮我将信交给蔚大哥吗?”
一张口,她就直接问起这事。
穆柯转过身,欣喜“:“阿青啊?哦哦,你说信啊,应当是已经交给他了吧。”
郑曲尺一听,眉毛紧张压下来,严肃问道:“穆叔,什么叫应当?你没将信交给他吗?”
穆柯见她神色不太对劲,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跟她解释道:“我那日前去,恰好他不在营寨之中,外出办事了,我等了一日都未见到人,因身上还有要务需得离营去办,于是我便只能将信先交给守将,等蔚垚回来后,叫他替我交给蔚垚。”
原来如此。
“可是,他并没有来见我。”郑曲尺喃喃道。
穆柯忙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封信上是写了些什么重要之事吗?不然,穆叔回营寨时再专程替你去问问蔚垚,是否收到信了?”
郑曲尺在思考。
倘若蔚垚当真收到了她的信,为何不来见她?若非他在等她亲自前去确认?
不对,他应该能够理解她目前的处境跟危险。
若他没有收到信的话,那她的信呢?
郑曲尺思索无果,便继续追问:“穆叔,你方才说,将信交给了哪位守将了?”
“他叫风青,是守北营门的主将,喂喂,阿青,你这是要去哪?”
话到一半,穆柯就见郑曲尺转身要走,他追了几步,却只能看到她越跑越远的背影。
“我去去就回。”
郑曲尺心头焦急确认此事,她也顾不得会不会引起伢的怀疑了。
若那封信到了蔚垚手中还好,倘若是落于旁人手中被翻阅了内容……她奔跑起来,由于不会骑马,而鬼羧岭离长驯坡路程不短,她只能先去工库房借一运货马匹应急,只要套上板车就能载人……
虽说比起骑马速度要慢些,但怎么也比走路快。
——
长驯坡驻地营寨
就在两日前傍晚时,穆柯离开前,将信交由一名守将转交:“切记,蔚近卫一回营,你便将信交由他,知道吗?”
“我知道了。”
等穆柯前脚风走,风青便被一道温柔清丽的声音喊住了:“风青,你站在那儿做什么?你手上拿着的又是什么?”
风青立马回头,却见到一位雪白如同幽兰姿容的女子款步走来,一触及其惊鸿碧水的眸子,他脸颊没忍住微微透红,只得忙低下头掩饰。
“公输姑娘,这是穆柯托我交给蔚近卫的信。”
公输兰眼眸微光闪过。
穆柯?
说起来,他只是一名官职卑微的工官,但实则她却认为其身份不明,他甚至在宇文晟他们面前都挺能说得上话。
他时常前来营寨,她偶尔在营中无聊散步时,也曾见过他,但他对她态度很是漠然平淡,时常聊不上几句就离开了。
既然他可以随时进入驻地营寨,那有什么话,不能是当面与蔚垚说的,还需得专程写这么一封信函来交由蔚垚?
怎么想,这里面好像都有问题吧。
公输兰自从被宇文晟警告不许插手营寨匠师的研发后,她就只能像一个边缘人似的,与但凡能够说得上话的人搭上关系,充当耳目。
她的自由在有限的范围内,她能够接触的人也在有限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