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还有句重要的话没说完。” 男人眼角渐渐泛了红。 “他想跟你商量,即便要开战,能不能不要带着孩子离开他?因为这场战争,或早或晚,在所难免。” “如今柔然分崩离析,匈奴虽然退守狼居胥,却在暗暗厉兵秣马,将来必然会吞并柔然,迅速崛起。如果不能先下手为强,等匈奴一统北地,发展壮大,大盛将来就一定会陷入被动。” 阮娆哭着哭着,突然愣了下。 对啊。 大寒潮来袭,那些匈奴们的牛羊被冻死,必然会挥师南下,想办法劫掠物资,拼死一搏,到时候,大盛面对的可是一群真正穷凶极恶的狼。 她只顾着阻止梦里发生的事,却忘了考虑没发生过的另一种可能。 梦里的匈奴一早被他灭了,所以后来,没有外敌,只有内患。 可若是不灭……大盛岂不是外忧内患? “我不是要阻碍他开战,我只是……担心他穷兵黩武,激起民变,最后生灵涂炭……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淳儿他、他……最终被逼的自焚谢罪了。” 她含着泪仰头,“而他,因为讨伐南疆,中了毒瘴,根本没有活过四十岁。” “在梦里,即便我只是一个魂体,看到他死的那一刻,依旧痛的死去活来。” “我要离开,不是不爱他了,而是不想眼睁睁看到那一幕的发生,更不想我们的孩子会因此遭到追杀。我要为他留下一条血脉。对不起,都怪我没有早点把这些跟你说清楚……我也不该太执着于那个梦,而忽略了另一种可能性。” 男人瞳孔骤缩了下,随即后怕的抱紧了她。 “不,你没有错,若你没有回来,那个梦有可能真的会变成现实。是你的提醒,让他终于明白该做什么。你救了他,救了所有人。”” “他之前确实急着开战,他想尽快扫平周围的一切,让他在意的人没了后顾之忧,这样他才可以放下责任,了无遗憾的下去陪你……他心脉受损,已经损了阳寿。兴许,没多少年活头了。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 “什么?” 阮娆惊愕一瞬,连忙去扒他的衣襟,神色慌乱极了。 “没有治好吗?怎么会这样?” 衣襟被扒拉开,她手指胡乱在他胸口腰腹摩挲,带来阵阵酥麻难耐的痒意。 男人眼眸幽深的看着她,突然哑着声音,攥住了她的手腕。 “婉婉,不要走,给我十年时间,让我处理好一切。” “十年后,我就只是你一个人的……任你处置,任你使唤,好好补偿对你的亏欠,好不好?” 阮娆手一顿,心里酸涩的皱成了一团。 这个男人,他很坏,很霸道,可他同时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支撑着这天地,有着这世上最硬的脊梁,却愿意为她弯下腰,做一头被乖乖驯服的兽。 他给了她毫无保留的爱,给了她这世间少有的丈夫的信任和支持,给了她浩瀚如海的包容和宠溺。 从此后,她不再是一抹幽魂,她有了孩子,有了家,有了这世上最至高无上的地位和尊荣,更有,这样一个无所匹敌的男人的全部爱意。 她以前所有的心酸和亏欠,他已经用他的全部,一针一线的缝补好了。 有郎如此,夫复何求? 阮娆擦去眼角的泪,伸手便攀上他的脖子,满眼认真。 “榖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皎日。” 活着如果不能时常双宿双息,死了也要埋在一起。你要是觉得我说话不可信,让这明亮的太阳来作证。 这是《诗经》里最让人心魂震颤的誓言了。 男人一下子呼吸急促起来,低头就要狂吻她。 阮娆却一掌将他的脸抵开。 “别用这张脸亲我……还不肯变回来吗?”她红着一双猫儿眼,觑着他问。 男人低笑一声,“究竟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自己的男人,我能不认得么?”阮娆没好气的嘟哝。 “脸就算变了,身子我用了上百遍,如何会不认得。” 一说起身子,她又想起他心脉无法恢复的事,顿时又难过的哽咽。 “哭什么?夫君这不是好好的么?”他叹笑一声,将她轻轻摁在赤裸的胸口。 “别担心,夫君会努力活着,跟你白头到老。” “眼下,夫君只想好好爱你,每一次,每一天。” “乖,闭上眼,我怕吓着你。” 他不由分说捂住她的眼睛。 一阵细微的咔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