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动,悄悄缩回脑袋。他着其余弟子前去知会主的长老,自己率先跑回偷听,只听到了首尾一半,用袖口擦着眼睛,转身朝山下溜去。
山腰的一间三层楼阁里,柳随月坐在桌案后面打着算盘,清点着即将下发给弟子的奉银。前交接的柳望松死活不肯接收,将装满了银钱的托盘往前一推,无赖地说:“再数一遍,我方才没看清。”
边上两位随行的同门只能立在一侧互相干笑,看着这两位亲兄妹又开始撕咬。
柳随月一拍桌子,火冒三丈道:“我已经数过一遍了!难不成再数一遍还能多出银钱不成?”
柳望松没骨似地靠在桌边,用长笛拨弄着原本摆放整齐的大钱,笑道:“那不一定啊,毕竟可三足金蟾嘛。何况师叔再三与嘱托,过账要仔细,多数一遍怎么了?”
柳随月喷着灼热的鼻子,怒容皱起,压着邪火又清点一遍,居然还多出了五两的碎银。
她心下一惊,不动声色地将钱揣进袖口,以免这厮借机与她纠缠个没完,将托盘往前一推,拍上一份名册,凶道:“看吧,刚好!赶紧拿了给我滚开,少烦我!”
柳望松摸了摸袖子,奇怪道:“咦?可我刚刚在桌上放的五两银子不见了。好像被收走了。那岂不少了五两?!”
柳随月心知被戏弄,暴怒道:“柳阿财——我打死这祸害!”
她抄起边上的长棍,直接跳上桌子,要给柳望松的脑壳上一棒,叫他见识一下什么叫三足金蟾的威能。刚追着人冲出大门,就听高处飘的风声里裹着狐狸清亮的嗓音。
“喂——!”
狐狸简单系了下衣袍,一对长袖被风鼓荡起,在身后一甩一甩,疾驰而下的身姿肖似个圆球从山上滚。
柳望松举起笛子吹了个短促的音节,助他将身形定下,揶揄道:“赶着投胎呢?狐狸先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狐狸就着趋势一屁股坐下,抬手了衣冠,发现簪子不知何跑丢了,满披散的乱发,囫囵扎了一把,也不在意自己邋遢的形象,神秘兮兮地道:“我听见了个大情!”
这狐狸耳朵灵得很,近日又收了个狗腿成精的鸟妖做弟,两人什么闲都爱打听,连谁在后山亲了个嘴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
柳随月将棍子往地上一敲,兴冲冲地:“多大啊?陈师叔的风流,还我师父的桃花债?”
狐狸握起拳道:“陈倾风进少元山救龙脉去了!”
“什么呀?”柳随月蹲下身,将棍子横放在膝盖上,“龙脉怎么救啊?不都断成好截了吗?”
狐狸将拳靠在胸口,感动不已道:“我就知道陈倾风个好的,去了妖境,也会为我妖境的百姓谋福祉。连这样的凶险也敢做。不过凭她一人力,还挽不了这将颓厦。我听我父亲的意思,还要看人族的修士愿不愿救,得要许多人一同到山上去,以生气蕴养,助少元山渡劫。可毕竟少元山上的煞气尚未完全消解,敢入少元山者,要冒大风险的。”
柳望松足尖一转,个蜻蜓点水,飞速朝下方掠去。
柳随月没拦住,跺脚道:“柳阿财,去做什么啊?”
柳望松喊道:“我去告诉张虚游!那子门面广,满京城都他的狐朋狗友!”
狐狸托着腮帮,兀自畅想道:“唉,不知道陈倾风现在怎么样了。她落魄会不会怀念本大爷平日对她的关照。毕竟世上像狐狸我这样好的妖,实在太少了。”
他摇晃脑,迫不及待道:“我决定了,我也要去少元山。我父亲说了同进退,我就得跟着同进退。陈倾风若到候见到我,不会被我感动得哭出吧?”
柳随月:“……”
“想必不会的。”柳随月凑过去,对着他耳朵声告密道,“我告诉,陈倾风背着认识了好多妖。这个也施恩,那个也施惠,跟他们关系都好着呢。”
“的吗?”狐狸扬起脸,受伤地看着她,随即愤恨拍着腿道,“好哇!她背地里骂蠢笨,不及酌泉师姐聪慧,我都替她瞒着了,原她还做这两面三刀的人!”
柳随月:“……”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甩过“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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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元山下的早晨恬静而清新。房屋虽然破旧,却有种远离尘嚣的祥和。
天色初亮,村长便亲自带着两名童过敲门,叫倾风与林别叙先认个脸熟。
那虎虎脑的男童顶在前面,伸着只手,不住将一个三岁多的女娃儿往自己身后推,昂首挺胸地瞪着二人,一副不好欺负的凶悍模样。
只眼睛又红又肿,瞧着已经哭过一整晚,不怎么有威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