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来,手也断了,眼也瞎了,喉咙也出不了声。偏我这人贪婪又狠心,运气不好但脾气够倔,非要博这最后一口气。是我师父先于心不忍,劝我还是算了罢,不如他带我到处走走,不要死在这种荒凉凄冷的地方。” 陈冀背着她在边界处漫无目的地行走。 风沙走石在这幻境里飞速变化。日头短短长长地拖着二人相依为命的斜影。 她记得陈冀时常会叫她的名字,在那个仅剩声音的世界里,低缓地同她说话。告诉她哪里有树,哪里有草。一沙一石,俱是大千世界。 还给她起了新的名字。 倾风虽然将死,并不觉得害怕。随陈冀奔走的这段路,她只觉得安心。 袁明迟疑着出声:“那……” 倾风抬抬下巴,示意他看。 这一日,似万物枯朽的荒地之上,竟然飘起了雪。 陈冀停下奔波的脚步,穿着一身单衣,站在雪里,久久无言。 他把倾风放到地上,双膝下跪,额头贴着手背,对着天幕虔诚叩拜。 倾风坐在箱子上,感觉有冰凉的液体滴在自己脸上,迅速融化,顺着脸庞的弧线淌进衣服。 她冷得哆嗦,仰起头,一片雪花落进她的眼睛。寒意让她猛地阖上眼皮,随即觉得有趣,又再次睁开。 漆黑的世界仿佛在迎面轻抚她的脸,并洒落一片白茫茫的光。 周遭万籁寂静,她隐约看见了水,看见了天,看见了跪在地上的人。 视线里水色氤氲,倾风朝着朦胧中的人伸出手,喊道:“师父……” 陈冀惊诧抬头,愣了愣,豁然起身。第一次竟没站稳,跌跌撞撞朝她奔了过来。 “界南是没有雪的。陈氏六万多将士杀入妖域后一直行踪不明。偏偏就在这一日,我们走到了他们的殒身之地。六万蜉蝣召冬雪,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呢?”倾风顿了顿,掩住声线的颤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活了下来。” 袁明似懂非懂:“所以你身上的妖力……” 他转向柳望松,后者这次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礼貌地笑了笑。 这不算是什么秘密,倾风正要自己说,耳旁传来狐狸仓惶的声音:“陈倾风,你快出来!” 倾风还没回应,他又更为急促地喊道:“陈倾风,快来救救老子!” 倾风:“?”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