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武挠着发髻,干笑着说道:“小郎,教我们识字,你这不是在说笑?”
“田大兄,你为何觉得我是在说笑?”
田武理直气壮地说道:“这字,是谁都能识的么?咱们部中,识字的都有谁人?刘从事、陈君、刘大家,对不对?只有他们识字通文。咱们算什么,土里刨食的粗人罢了!你叫咱们识字,这不是在说笑,是什么?”
“田大兄,你说咱们是土里刨食的粗人,这话放在以前是没错,现在可就不然了。”
田武说道:“怎么不然?”
“咱们现在已经不是早年在乡里时候,咱们现在造了反、起了事,田大兄,你是屯长了!不能再拿土里刨食的粗人来看自己。”
田武连连摇头,笑道:“小郎,你这念头……,哎哟,哎哟,叫我咋说才好?”
曹幹转雇顾田壮、高况、李铁、褚豪几人,问道:“田翁,高大兄、李大兄、褚大兄,你们怎么看,觉得我此念如何?”
田壮等人都还没开口,一人当先应道:“小郎此念,我看甚好。”
众人看去,说话之人乃是李铁。
曹幹说道:“李大兄,你来说说看,你为啥觉得我此念甚好,不是在说笑?”
李铁恭谨起身,应了声“是”,说道:“如小郎适才所言,围炉夜话,咱们往后每三五天就要搞一次,那如果每次都由我等亲自来向小郎当面汇报,头一晚我等部曲都提了什么建议的话,确实是有些浪费时间。可如果我等都识字、会写字,就不一样了,就完全可以在围炉夜话的当晚,我等便将我等各自部曲所言之内容,条理记下,则於次日,即只需把记下的内容当面呈给小郎便可,——小郎大可在有闲暇之时再看,如此,不但我等省事,也省了小郎的事。”
他顿了下,又道,“还有就是,如果只靠脑子记,再好的记性,一旦部曲提的建议稍多,恐怕也会有遗忘,可如果当晚就统统记下,那自然也就不再怕会有遗漏,会有忘记的了。”
褚豪咧开嘴,颇是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李大兄这话说的很对!我的记性不好,我刚才向小郎汇报时,就差点忘了两个建议没说!还好,后来又想起来了。”
曹幹请李铁坐下,笑与诸人说道:“咱们都学会了识字以后,好处除了李大兄说的这条以外,还有其它的好处。”
高况问道:“小郎,还有什么好处?”
“就像我刚与田大兄说的,咱们现已起事,与此前在乡中时已是大为不同,因此咱们也就决不能还是拿着此前的旧观念,来对待现下,仍只把咱们自己看作是土里刨食的粗夫!”
高况微微皱起眉头,似在思索曹幹此话的意思,问道:“不能再拿此前的旧观念……,小郎,你这话是啥意思?”
“高大兄、诸位大兄,你们现在都已经是屯长了,而随着咱们队伍的扩大,你们以后可能还要再当队率、当曲军侯,甚至被拜为将军也非不能!而若到了那个时候,诸位大兄如果都还仍不识字,别的不提,就只一条,——一旦上头有军令下达,传到你们的手上,可是你们却竟然都看不懂,我敢问诸位大兄,这仗,还怎么打?军令,还怎么奉行?”
高况沉吟说道:“军令下达,……怎么奉行?”
田武笑道:“这也好办!咱们不识字,有人识字啊,如我那亲小丈母,不就识字么?”
“当然,田大兄说的亦不错,固是可以请一个像苏先生这样的人来帮你们看,可是,我再问诸位大兄,又若是这军令十分机密,可该怎么办?给不相干的人看了,会不会走漏风声?”
田武语塞,说道:“这……”
“所以说,诸位大兄都能识字,这是非常必要的!有啥机密的军情,诸位大兄便可自己看了,无走漏风声之虞。此外识字的好处,还有一点,我以为也很重要,便是只有识了字,诸位大兄才能够自己去看书。”
田武连学识字都不想学,觉得费劲,更别说看书了,他笑道:“咱们都是老粗,看什么书?”
“四书五经,或许不需要看,但咱们以后少不了打仗。南成、伏击郡兵这两场仗打下来,我想诸位大兄也应当都是心中有数了吧?这仗,断非是随随便便就能打赢的!兵法之类的书,总归是可以看一看,学一学的吧?”曹幹说完,再次笑顾诸人,说道,“田翁,诸位大兄,你们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田壮已被曹幹说服,拈着花白胡须,说道:“要按小郎你这么说的话,识字,还真是很有必要。”说这话的同时,他脸上显出迟疑之色,又说道,“只是……”
曹幹明白他迟疑的是什么,肯定是担心他年龄大了,不好学,便就笑道:“田翁,只是什么?”
果如曹幹所料,田壮说道:“小郎,你说的挺好,我觉着也都挺对,只是我已老朽,五六十岁的人了!若是忽然我来学字、识字,我怕学不会。”
“田翁,你之此忧,大可不必!”曹幹摸着颔下短髭,笑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