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子都的将旗之下。
登在望楼上的力子都,能够望得更远,看的也更清楚。
刘昱、曹干等没有看到李瑾所率的那数百义军出了什么事儿,力子都看到了。
就在刚刚,驰马在最前头的李瑾,不知是中了城头守卒的弩矢,还是马失前蹄,在冲锋的途中,蓦然从马上一头跌倒,摔到了地上!
李瑾是主将,尚未接战,就从马上摔落,跟着他出战的那数百义军步骑的士气,可想而知,必定是顿时大衰,遂先是几人带头,继而余下之人也都跟着,俱皆转头后撤。
王丹“啊呀”了一声,左手握拳,右手成掌,轻轻地击了一下,说道:“这、这……”觑看力子都神色,见力子都惊讶之余,面现不快,乃叹气责怨地接着说道,“这李瑾,着急忙慌地请战,却还没开打,就先堕马!这不是、这不是……,这不是害我士气么?”
“速去接应,问李瑾可有伤着?”力子都说道。
自有随从应诺,奔下望楼,前往打看去了。
王丹收回埋怨的语气,频频点头,以为然地说道:“是,是,李瑾虽出师不利,对大率的忠心毋庸置疑,且壮士也,於此之际,遣人急前去问看,正可显出大率的爱才之心、重才之德。”
敞开的西城门门洞内,急促的鼓声响起。
声音传到望楼,尽管已是渺渺,然而侧耳细听之,那急促的音调却可闻得。
同时,围拥着那十余面各色军旗的近百郡兵,分向两面散开。
力子都、王丹、文忠等还没反应过来,季猛神色大变。
“不好!”
力子都说道:“军师,什么不好?”
“李瑾此於我万军瞩目下,骋马往取杜俨,纵不能功成,只要杀退杜俨,我军士气就能复振,业亭为大率有矣!於今他未过护城河,身堕马下,如王公所言,确实是反害了我军士气!我城西各部兵马,军心本已乱,冯郎冲阵甚急,士气又因李瑾而愈受挫,杜俨知兵者也,他怕是要趁机……”季猛话未说完,但见城西门洞内,旌旗簇拥,涌出了不知多少的人马!
王丹大骇,惊声说道:“伏兵!……杜俨哪里来的这许多人马?”
“此必非尽是郡兵,大多当是县中丁壮,虚张声势罢了。”季猛面色严峻地说道。
力子都说道:“不错!他总共才带来了多少郡兵?冯郎所引的已近千人,再去掉诈出东城门的和守城的兵卒,他根本已是无兵可用!此出西城门者,定多是县中丁壮!”怒笑说道,“好个杜俨,我倒是佩服他的胆子三分了!我陈重兵於城外,他竟还敢虚张声势,吓唬乃公!”
“大率,事不可为了,今日攻城,只能暂告停下,请快鸣金收兵吧。”季猛沉重地说道。
力子都扭脸看他,愕然说道:“军师何出此言?既已知其所出西城门者,多壮丁而已,此正挥兵直进,猛往迎击之时!只要将其出城的壮丁击溃,业亭今日不就为我所有了么?”
“其所出西城门者多县中丁壮,大率知、在下知,可是大率,部曲兵士们不知啊!”
……
日头西沉,映照得四野皆如染血时分,曹干等回到了营中。
一整天的战斗,仿佛还未远去。
曹干、李铁、李顺等互相看对方,各个都是灰头土脸,衣甲上亦落满尘土。
撤退回营的太过仓促,李铁的帻巾掉了,都没有时间去捡,发髻凌乱,於诸人中最是狼狈。
“我没搞懂,咱们一万多人,两面攻城,董从事本已击溃两县援兵,接下来,攻城必胜的!却怎么转眼间,反而是咱们落败了?这仗,怎么打的?”李顺失神落魄,嘟囔说道。
季猛的话一点没错,出西城门的那些“守卒伏兵”多是壮丁此点,绝大部分的义军战士并不清楚,——其实,即使是清楚,在那个时候、那个军心士气的状态下,仗也是没法再打下去了,所以尚未等到力子都下达“进攻”抑或“撤退”的命令,“守卒伏兵”才一出来,城西万余之众的义军兵士就纷纷惊慌后逃,今天的这场仗,於是以董宪先胜,最终全军败退结束。
在全军败退的时候,出西城门的“守卒伏兵”未有怎么追赶,冯郎和他率领的那数百郡兵步骑却是得势不饶人,紧追不放,大杀一通,直追到各部义军逃归本营,方才罢休回城。
刘昱部的阵地距离冯郎及其所率郡兵步骑不远,在冯郎等追杀时,其部受到的损失不小。
曹干曲的伤亡,在四个曲里头不是最多,可也不是最少,伤亡了一二十人。
“这场仗,咱们先胜后败,主要是败在了两个关键。”回营路上,曹干就在思考李顺提出的这个问题了,通过回顾今日此战的整个过程,他总结出了两个今日之所以会落败的关键原因。
李顺问道:“小郎,哪两个关键?”
“一个关键是冯郎击董宪,一个关键是李瑾未至护城河而堕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