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辞出帐外,戴兰、孙卢各带上候在帐外的随从,戴利坐上肩舆,还去小营;曹丰、曹幹兄弟两个也各回本曲的驻区。
天色尚早,大营里席地睡了一夜的各曲将士和老营的妇孺老弱们,多是才睡醒起来。
兵士们,有的在本什什长的指挥下,正开始集合,有的还在发癔症,蹲在地上发呆;老营的妇孺老弱们,三三两两,有的提着桶去不远处的溪流边取水,有的拿着扁担去拾柴火。
放眼张望四周,十来顶散落远近的帐篷之间,在这片被选为营地的野地上,到处都是部曲兵士,抑或老营的妇孺老弱。朝阳东升,整个营区,一派晨起安静却又热闹的氛围。
到了曹丰、曹幹两曲各自驻区的交汇地。
两人原该在这里分开,一个往左去,那是曹幹曲的驻区,一个往右去,那是曹丰曲的驻区,但曹丰没往他曲的驻区去,拉了拉曹幹,说道:“阿幹,你往这边来,我有话和你说。”
曹幹跟着他,走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
今天筑营的任务共有三大项,一个是继续平整土地,一个是搭建窝棚,还有一个就是清理营区内的野树、灌木。
这是一棵东郡不常见,徐州多见的流苏树,高大挺拔,正逢它的花期,满树绒绒的白色花簇,如似白雪压树,芳香扑鼻。曹幹拍了拍树干,仰头望望,笑道:“这么好的树,砍掉可惜了!”
“阿弟要是不舍得,便把它留下不砍。”
曹幹说道:“陈君教咱们筑营,每次都再三严令,营内不许留任何的杂草、杂树,必要平整,一览无遗。从事的威严是越来越重了,陈君的命令不能不听。虽是可惜,也得砍掉。”
“阿弟说的也是,从事昨晚险些杀了戴利,军令是不敢违,砍了就砍了吧。”
曹幹瞅着曹丰,看着他心不在焉,心思显是不在树上的样子,摸着颔下短髭,笑道:“阿兄,你不让我回去,是不是想跟我说说从事不许咱们进城募粮这事儿?”
“是呀,阿幹!我就是想问你,咱大老远的来海西一趟,没打仗就得了城,是好事儿,可该到弄粮食了,从事却咋为啥不许咱进城?指望钱主簿帮咱?他跟咱能一条心,会肯尽心帮咱?从事他到底是啥意思?难不成?……真如戴利所说,从事他是想吃独食?”
曹幹说道:“依我看,阿兄,从事他也不是想吃独食。”
曹丰皱着眉头,说道:“不是想吃独食,那他为啥不让咱进城?”
“阿兄,我若猜得不错,从事所以会下这道命令,是因为他……”曹幹摸着短髭,笑了笑。
曹丰着急地说道:“阿幹,你就别卖关子了,是因为啥?”
“从事他是想以此来博一个好名声。”
曹丰问道:“好名声?”
曹幹说道:“昨天下午见钱均等时,从事极是礼敬客气,昨晚戴利因擅入城中,从事差点把他杀了,这种种举动,从事所为者何?昨天晚上酒宴散了,我回到帐中,想来想去,从事这么做,不会有别的缘故,只能是为得一个‘礼贤敬士’的好名声。陈君刚才说的‘海西的冠族著姓,泰半居於城中,衣冠聚集之所,名士往来之处’,咱们若是带兵进城,可能会造成不好影响这句话,我看是他和从事的真心话。因此,从事才会不许咱们进城。”
曹丰想了一想,仍是不解,说道:“阿幹,就算像你说的,从事是为了得个好名声,不是为了吃独食,所以不让咱们进城,可把征募粮食这么重要的事儿给钱主簿协助帮忙,能行么?”
前世时看过的一部电影中的一个情节浮现在曹幹的脑海之中。
一人与另一人说道:“三七分成。”另一人问道:“他们什么都不干,就给三成?”头一人说道:“三成是咱们的,七成给他们!”又说,“百姓的钱留下,他们的钱原封退还。”
曹幹嘿然说道:“阿兄,只要咱们能不进城,钱主簿诸辈就能尽心尽力的为咱办事。”
“只要咱们不进城,钱主簿就能尽心尽力地给咱们办事。”曹丰琢磨着曹幹的这句话,越琢磨越觉得有点道理。
唯是做了二三十年的农人,每一年的粮食,都是他亲手播下的种,是他亲手铲掉的杂草,是他亲手施的肥,是他含辛茹苦、栉风沐雨,从春到夏辛劳数月,然后至秋收时,才能有所收成。习惯了不亲身付出,就没有收获,却眼下刘昱要把城里募粮的事儿,交给钱均这个不相干的人来协助帮忙,曹丰终究是不能完全放心。他没有刘昱、陈直、曹幹想得远,没有刘昱、陈直、曹幹有理想,有抱负,可他也是知道这次海西募粮、募兵对他们这支义军的重要性的!
曹幹却很放心,说道:“阿兄,你就放心吧!适才从事他虽然没有告诉咱,他具体是怎么打算请钱主簿协助帮忙在城中募粮的,但如果我所料不差,他的打算肯定是告诉钱主簿一个他希望能从城中募得的粮食的数额,然后剩下的事,就由钱主簿去操办。只要这个数额,钱主簿给咱征募够,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