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里共驻扎了三曲兵士,曹丰曲尚未回来,少了一曲兵士,就有点空荡荡的。
第二天一早。
曹幹蹲在帐门口,刷牙、洗脸。
刚洗漱过,起身来,瞧了瞧天色,他寻思要不要先练会儿刀,再去求见刘昱,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回头看去,是苏建睡醒起来了。
曹幹帐中只有一张榻,昨夜曹幹请苏建上榻睡,打死他也不肯,曹幹邀他同榻共眠,他也不敢。未了,苏建拉了张席,在地上睡了一宿。
地是土地,席是夏席,夏席薄,土地硬,加上蚊子咬,这半夜觉睡的,着实把苏建难受坏了。
“先生睡起了?”
苏建忙行个礼,说道:“曹君起得早!”
“不起早也没法子啊,先生这呼噜,赛过雷鸣。”
不知是开玩笑,抑或真的,曹幹笑吟吟的这句话,搞得苏建颇是尴尬。好像昨晚就没睡着,怎么还打呼噜了?不过亦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越是睡不好,模模糊糊睡着时,越可能会打呼噜。苏建再行一礼,头几乎快垂到膝盖了,说道:“失礼、失礼!扰了曹君清梦!”
“先生,昨晚咱回营的路上,你坐着车,我走着路,咱俩没一块儿,回到营中,帐中歇下后,我转眼就又睡着,所以我也就还没给你说,昨天为何让你跟着李大兄去募粮,没让你跟着我。”
苏建心道:“这还用说么?自是你嫌我碍事,怕我坏了你抢陶俊诸家粮钱的打算!”说道,“从事令我从君募粮,是因我稍通书算,我就是个记账的,主事人是君,我当然是悉从君之命令,君叫我跟着谁,我就跟着谁。”
“我不让你跟我,是因我一片敬你爱你之意啊。”
苏建不解其意,说道:“君此话何意?”
“先生,我不瞒你,咱昨天尚未到南乡时候,我就已决定,这回去南乡募粮,贫寒农户的粮,我一粒都不要,从事所下给我曲的五百石粮的募粮数额,我全要从诸乡豪家取来。陶俊是南乡豪强第一,是南乡最有粮的大户,他不迎我,我也要找他去,唯是闻他家稍有奴仆,不知他会不会反抗,先生文弱,我怕先生受了伤,故是我才未让先生跟我。……先生,这不是一片爱你、敬你之情意么?”曹幹笑着说着,递给苏建了一截泡过的杨柳枝。
苏建接住杨柳枝,诚惶诚恐地说道:“是,是,君之厚意,在下不知何以为报!”不知曹幹给他杨柳枝作甚,以为是自己的胡须乱了,曹幹让他梳理胡须,将举到唇边,此物不是梳子,无从梳起,想要丢掉,曹幹给他的东西,不好当着曹幹面,刚拿住就扔掉,一时手足无措。
曹幹又将一碗水和放在脸盆边的一小盒盐给他,笑道:“咬咬。”
“啊?”
曹幹指着杨柳枝,说道:“将一头咬开,可用之刷牙。”
苏建这才恍然大悟,按曹幹说的,笨嘴笨舌地咬开了杨柳枝的一头,露出了里边的杨柳纤维。——这就像个木齿的梳子了,与后世的牙刷头亦略有相像。虽然和牙刷仍不能比,已可凑合用来刷牙。时下之人,刷牙多用手指,富人和穷人间的区别也无非是富人在刷牙时,能沾上酒、醋、盐或配好的药物等,刷牙的本质方法并无不同,尚无用此物刷牙者。苏建润了润口腔,往牙上抹了点盐,试着拿此杨柳枝,用咬开的那一头,在牙上刷了几刷,极是惊奇。
他说道:“这、……曹君从哪儿学来的用此物漱齿?不,这已不是漱齿,是、是,就如小郎所说,是刷齿。”
“先生觉得好用?”
苏建称赞说道:“好用得很!比用指好用得多了!”
“现在是没有空,等我有了空,再将此物改进一下,到时再请先生试用。”
苏建说道:“曹君的意思是,用此柳枝刷齿,是君想到的办法?”
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况且这也不是曹幹原创的办法,他不欲将此功劳揽到自己身上,笑了笑,没做回答。田屯拿着两张饵食,另两个亲兵端着两碗粥、拿着酱来至,呈给曹幹用饭。饭食仍是戴黑带老营的妇孺送来的,老营的妇孺每天有很多活儿要干,营里的卫生、给部曲兵士们制衣制鞋、照顾伤员等等,上午是最忙时候,饭送到后,戴黑没多停,她们就回去了。
曹幹说道:“先生抓紧盥漱,完了吃饭,吃了饭,咱俩就去谒见从事复命。”
苏建应诺。
“先生,见到从事后,别的你无须说,只若从事问时,你把里中贫民得到分粮以后的感激从事之状,与从事一说即可。”
……
陶俊等昨天被曹幹灌得大醉,直到现下,酒还未醒,尚未将昨天发生在南乡的事报给钱均,而苏建昨晚又被曹幹留下,刘昱、刘小虎、陈直等因是亦尚不知曹幹昨天在南乡都做了什么。
一早听说曹幹昨天半夜已经回来,回来时大车小车的拉了不知多少的粮食、财货,刘昱、刘小虎、陈直俱是讶异。再是能干,再是干事麻利,麻利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