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应变之策,不算为差,但是李县尉忽略了一点,他治所的墙壁不够高!
一丈多不到两丈高,放到后世,也就是两三层楼高,即便没有受过攀梯训练的年轻人,只要足够灵活,这点高度,也不过是眨眼之间,就能爬上!况乎曹幹曲的战士,还专门经受过攀爬云梯的训练?短短功夫,梯子长举着那物,攀在最前的战士,已爬到了堡墙多半的高度!
眼看着恐怕是更大桶的滚油、粪汁,尚未搬来,贼兵已能冲到城头!
李县尉有些慌了,正在这时,西边墙上传来阵阵的惊叫。
他扭脸看去,是攻西墙的贼子已经攀上了城头!
攻西墙的丁狗屯和万仓屯相比起来,绝大部分都是老兵,打过南成、伏击庞彩部郡兵这样的苦仗、硬仗,战斗力比万仓屯强,因而万仓屯的战士才爬到北墙的多半位置,丁狗屯最先攀梯的前队战士,最头前之人,已经举着类似半截船的那东西,爬到了西墙的垛口处!
幸好在西墙外竖起的梯子只有一架,爬上来露头的“贼子”只有这么一个。西墙守卒三十来人,把他挡住,不让他登上城头,还是能够做到的。几支长矛接连刺将过去,有“半截船”挡在前头,没有刺到这个贼子,但几支长矛猛刺的冲击力,却让这贼子也没法再在梯子上立足,脑袋从垛口处消失不见,——也不知是掉下去了,还是转到梯子的背面去了。
西墙顺利地打退了贼子的一次进攻!
李县尉却没有因此而松了口气,相反,他的情绪焦躁起来。
西墙有了第一个露头的贼兵,接着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北墙这边,贼子的攀爬速度也很快,顶多一小会儿肯定也就爬上来了。底下怎么办?为什么自己设想的叉子、滚油、金汁等防御办法都没有起到作用?这是为什么?——怎么办,底下怎么办?
“怎么办,李公?”问话之人惊慌问道。
李县尉长吸了一口气,沉住心神,下令说道:“贼将登城,得加强北墙、西墙的守御!速调东墙、南墙的守卒前来支援。南墙守卒支援西墙,东墙守卒来援北墙!”
……
官道上,从曹幹等所在的位置眺看坞堡,其上一览无遗。
东墙、南墙守卒分别被调往北墙、西墙的敌情变化,落入曹幹眼中,他知道战机已至!
毫不耽误,他立即下令,说道:“李大兄、闫雄。”
李铁、闫雄躬身应道:“在!”
“赦之屯的后队,暂拨给你俩。李大兄、闫雄,你俩各率后队的半数战士,分往北墙、西墙外,佯装支援万仓、丁狗。”
李铁、闫雄应诺。
“大李大兄、刘平、张骜。”
李顺、刘平、张骜三人躬身应道:“在。”
“大李大兄,你领刘平、张骜两队,留守此处,为预备队,并保护好张公。”
刘平、张骜不及多想,连忙应诺,李顺犹豫了下,似是想说话,但话未出口,曹幹的接着的命令已下,他令道:“赦之。”
郭赦之雄赳赳的应道:“在!”
“集合你前队部曲,随我去攻东墙!”
郭赦之愣了下,说道:“小郎,你也去?”
李顺刚就疑心,曹幹为何让他留守?担心曹幹是想亲自去攻东墙,现下证实了他的猜测,他急忙说道:“小郎,你留下坐镇,我和赦之一起去打东墙!”
战机已至,此是其一。
丁狗、万仓两屯虽是佯攻,可也是在真刀实枪的和守卒打仗,越早打下东墙,就越能尽量地减少或者避免他两屯的伤亡,此是其二。
曹幹没功夫和郭赦之、李顺多说,简洁地令道:“按我命令,迅即执行!……大李大兄,你把你领人编好的绳子,给二子他们!”
——李顺连着问曹幹了两次,编好了,还编不编,编的什么?编的就是绳子。曹幹曲就扛过来了两架梯子,一已在北,一已在西,则东墙怎么攀、怎么打?便是用绳子攀。曹幹曲虽然是战斗部队,没带辎重,但作战所需的物事,绳子等等之类,他们曲中带的还是有的。把几根较短的绳子,拧成一根长绳子,完全可以做到,不成问题。
当然,这也是好在治所的墙垣不高,不然的话,可能绳子的长度不够不说,就是编好了,怎么投到垛口上也会是个难题。那么话即到此处,曹幹又是准备怎么把绳子投到垛口上的?东墙近外的果树就起到用处了,他打算用弓弩手把绳子射到垛口上。绳端有抓钩,只要射到垛口,就能固定。“二子”,即是曲中的弓弩手之一,在曲中不多的弓弩手中,二子的准头就好。
用绳子攀援东墙,又是一个“一举两得”。
把两张梯子都投入战场,以此来麻痹李县尉,让他误以为曹幹曲已没有能力再开辟第三个战场,这是“一得”;解决了两张梯子都投入战场以后,怎么攀爬东墙的问题,这是“二得”。
这些不必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