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要怎么做?” 她说:“挂我电话,立刻,马上。” 钟逾白没有挂,他想了一会儿,却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是对他无法办成这件事的抱歉。 男人温温淡淡地说:“我坏不了。” 从电话的听筒里,她似乎听见风声与他折返回来的脚步。 最后,还是纪珍棠先挂的。 推开窗,男人真的在楼下,黑色大衣挺括,手抄在衣兜里,他昂立风中。也不知道是有多不放心,还重新走回来,钟逾白抬头望见纪珍棠,明明克制平静的一张脸,如夜色,昏不见路的夜色,却在与她视线相撞的时刻流露出自然的和煦。 钟逾白轻轻地笑了一笑,手捏成拳,在眼睛一侧晃了晃,做了个哭哭的可爱表情。 好像在笑话,她是个小哭包。 纪珍棠怕他见到自己的狼狈,还用披肩遮着脸,但在昂贵的布料下面,嘴角也不动声色地扬了扬,松动了僵硬干涸的嘴唇。 她合掌靠在脸侧,做了个睡觉的pose。沉默地告诉他:我要睡了哦! 不舍地将窗户关上。 苦夜漫长,回到床上,纪珍棠把耳机塞上,循环了一晚上的月亮河。 听多少遍,就想他多少遍。 - 第二天早晨,纪珍棠想着还是该给姑姑再道个歉,想真诚一点,但时间不允许,也是怕尴尬,她抓了个包子,匆匆说句“姑姑对不起”就跑了。纪心荷也是有话要说,见她背影着急忙慌,把话咽回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回学校的路上,纪珍棠才正视起一件事情,昨天打算给钟逾白看的好消息,她的那个作品入围的网址是真的打不开了。 难道是要用校园网?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到校登录上学院的WiFi,但是试完仍然加载不出来。 卡得人不上不下,纪珍棠揉了揉一直在跳的右眼皮,忧心忡忡,听不进去课。 下午的课她没接着上,纪珍棠去了一趟学院办公室,找到她兼任辅导员的班主任,逢周一,班主任工作任务紧,忙里忙外叫她在旁边等着,一会儿打电话一会儿又是吩咐学生,纪珍棠实在等不及,过去插了句嘴:“不好意思老师,我就想问一个小事,为什么这个网址是打不开还是我的原因。” “什么网址?”长相挺斯文的老师握着手机,瞧一眼她手机,其实压根没瞧上,又忙对着电话笑说,“诶我知道我知道,您说吧,我听着呢。” 纪珍棠:“……” 她攥着手机,有些无所适从地看看周围。 副院长正好在,一个美女妇人,倒是挺清闲地举着手欣赏着自己新做的美甲 。 纪珍棠过去问她能不能借用电脑,副院长翘翘的延长甲一顿,瞥她过来,听她报完姓名,恍然说:“啊,那个入围珠宝赛的簪子是吧。” “㈢” “变动?我们班不就两个人入围吗?”她不解。 “有点调整。”副院长继续欣赏美甲,没当回事,就跟她车轱辘。 纪珍棠也不是傻子,“我不明白,麻烦您讲具体。” 皮球一旦踢出去,就不会停止滚动。 副院长指着一个刚进门的老师:“哎刘老师,你过来,跟她解释一下那个比赛的事情,我不是负责这一块的,不知道你们这个东西到底最后是怎么决定的。” 被喊作刘老师的男人过来,是个专业课老师,他说:“纪珍棠是吧?” 她点头,又讲一遍事情的原委。 “这个事情,忘记通知你了,你入围的这个作品,评委老师那边是比较中意的,但是最后经过一些更为严密的筛选,可能老师觉得你的这个参赛资格还不够——” 纪珍棠打断:“参赛资格有什么硬性规定?大学生不可以,还是女生不可以?” 有那么几分尖锐的姿态让刘老师为难了一下,他稍稍低头,拍拍她的肩膀,“要是想参加,明年也有机会。” 末了,又说了句意味深长的:“人在江湖,总有许多身不由己。” 纪珍棠说:“我不懂,是内定了别人吗?” “也不能说内定吧,”刘老师啧了一声,搔搔头发,压着声音,有几分正色地劝说,“老师已经帮你争取过了,但你应该知道,在这个世道里吧,许多事情是从你一出生起就注定的,包括这件事,看起来是个小插曲,可是本质上,它的决定权,它的走向,都不被你我掌握。” 最后:“总而言之,你等通知吧。” 纪珍棠不依不饶问:“你们内定了谁?” 刘老师脸色微青,指着手机给她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