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来了呀,老狐狸。”她放弃礼貌,跟他说笑。 钟逾白仍旧一身凛冽周正的黑色大衣,肩上落了点雪粒,闻言,他只挑一下眉梢,并不气恼,往里走。 “哇,玫瑰!”纪珍棠瞥过来,才发现他怀里抱了花,赶紧上前,低头闻一闻。 想起那时在飞机上,他逗她欢心的那一朵玫瑰,说了句什么?一捧,岂不是显得别有用心了。 这会儿他这一捧,其实也没让人看出太过险恶的居心,倒像是在展现必要的风度。 为一个病人,献一束花,听起来没什么稀奇。 “早日康复。”他一进门,就说场面话。就算诚意满满,好疏离! “冷冰冰。”纪珍棠奚落。 钟逾白微笑:“冷?” 她不解释,也没有接过花,继续坐回桌前,假意翻书:“钟珩给我送过玫瑰,也是在这里,我很讨厌,都没有要。你送的看起来就没有那么讨厌。” 钟逾白不答,眼望四周,是在寻找哪里摆花合适。 纪珍棠又笑说:“好奇,你是比较讨厌我提钟珩,还是更讨厌我说你老?或者你现在已经气到内心发狂,但必须假装镇定,因为答应了要过来照顾我?” 他见到门后的花架,原先摆一盆君子兰,现在空着,恰好,为 他预留。 钟逾白一边款步过去,一边道:“我在发狂。” 随后冷静周到地将玫瑰架好。 她朗声笑了半分钟:“太棒了,知道你在发狂我的病都好了一半。” 取下口罩,按按两边鼻孔:“鼻子通气了!感谢你。” 钟逾白终于被她逗笑了。 “药吃了吗?”他到她跟前,问。 “我从不吃感冒药。”纪珍棠指着脚前的煤炉说,“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煮点中药,我今天好难过,有点发作倾向,手都在疼,夹不住煤球。” 钟逾白看一看炉子,又看一看她。负重的耳朵,戴了口罩同时,还戴了上回k牌送的那副耳环。她没化妆,但转头时,这对珍珠耳环让人显得很闪亮,很有生气。但她的声音又的的确确囔囔的,病中无疑。 他脱下大衣,挂到衣架上,继而撸起毛衣袖口,露出线条流畅,筋脉绵延的小臂,有条不紊地替她往炉子里添煤球,夹住火剪时,青筋显得鲜明。 纪珍棠呆呆看着,心中惊叹,怎么会有人做这种事都这么风度优雅?气质真是玄妙的东西,刻在骨子里,彰显在举手投足间,是学不来的,也不是改变仪态与外貌就能掌握住精髓的。 总想着,我要有气质,我要培养气质,那是不够的。 可能还是得靠养,富养的养。 “这炉子太旧,很危险,以后还用的话,火等我来再烧。”钟逾白处理好后,替她盖好药罐的盖子。 他这话比火源还温暖,纪珍棠笑起来,她出其不意地问:“你觉得中西医哪个好?” 他滴水不漏:“一个治标,药到病除,一个治本,调理身心。” 她不依不饶:“那你觉得哪个好?” 怎么把这种容易打架的难题交给他?他想一想,狡猾地说:“再说下去就不中庸了。” 最普通的问题,都如此天衣无缝。谁能不说他是天生生意人呢? 纪珍棠请他坐在旁边,四四方方的桌子,她坐东,他坐南。斜过身子,她瞧他挽起的袖口,又说:“我能摸摸你的手臂吗?” 钟逾白也低头随她看,不明白:“手怎么?” “看起来很有力气。”纪珍棠指一指他的青筋。 他莞尔:“我是男人。” 随后大方地伸出手,叫她摸。 纪珍棠用一根指头,轻轻划过他的小臂:“听说你很关心我的爸爸。” 钟逾白不置可否,只转告给她好消息:“他最近生意红火,客源很广。” 如果是从前,听见这话,她会很开心。纪珍棠此刻想说,她原以为这些都和她息息相关,可后来发现,她把人与人关系想得太柔软。好像可以人为操控,可以弯,可以折,只需要她花一点心思就好。 只不过经历后才懂,融洽和幸福,没有那么容易的。 人跟人的情感,在年深月久间,早已经形成固定状态。爱与不爱,也没有那么容易。 她神思一黯,想起种种不快乐,手轻轻地搭在他的手臂上,微微出神,说道:“你刚刚来之前,我在读张爱玲的一则故事,我要讲给你听。” “➞()➞” 她一愣,嘟长嘴巴:“你嫌我烦了。” 被曲解了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