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起身,拒绝了年轻才俊们的讨好邀请,快步离开,返回浔阳王府。 夜谋结束,欧阳良翰早已离开。 离裹儿转头,寻了个借口打发走彩绶等跟屁虫们。 靠近闺院,她放慢脚步,袖中玉手微微攥拳。 到了闺院。 离裹儿目视前方,牵起两侧裙摆,走进院中,立马瞧见闺楼门口那柄红伞旁边,静静摆放着一柄崭新水绿油纸伞。 制式一模一样。 他没收走红伞,他,还又放了一柄新伞。 且打开新伞,有一行熟悉字迹。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你,你,没完了你……” 离裹儿“腾”一下合拢雨伞,左右四顾,俏脸蛋儿有些难为情。 东张西望了一阵,趁着闺院无人,她赶忙原封不动放回绿伞,权当没看见,溜进楼中。 可此后几日,似是为了再度验证什么,离裹儿不时走神,频频翻动日历,像是在焦虑的等待某个日期。 几日后,终于,又一次浔阳王府的书房夜谋开始。 她依旧是参加完诗社的例行诗会后,晚归王府,欧阳良翰已经离开。 离裹儿换个理由,打发走彩绶等丫鬟。 她抿了下嘴,心情又是羞怕又是期待,这种滋味十分奇怪,小女郎此前的十七年人生中从未品尝过。 再度走进闺院。 闺楼门旁,赫然又多出一把淡粉色的油纸伞。 原本步履犹豫的离裹儿,迅速加快脚步走去,她撑开了第三柄新伞。 伞面上,是他照例如常的一行短句。 “若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离裹儿怔了下,嘴中反复咀嚼。 “咦……”此诗格式古怪,不受古体格律,但却格外的朗朗上口。 她知晓,这定然只是残句,但却被他信手拈来,像是某刻生起相思愁绪时,在伞上随手一记,率性无畏。 这等才情与留白,简直撩人心痒。 咀嚼十数遍,离裹儿蓦而跺脚。 你写这么好做什么,不干正经事了,怎么把才华心思全放在了这种撩拔女子的情诗上面,难道就这么思恋她吗? 前一刻还爱不释手,下一刻离裹儿烫手山芋般丢出新伞,匆忙将其摆放归位。 依旧回避,不敢触碰。 似是害怕一旦碰了收下,就像完成了某种仪式,沾染上了某种令世间大多数女子又爱又恨痴迷却断肠之物。 可这么一来,闺楼门口,接连多出三柄手工油纸伞,某些事情有些藏不住了,离裹儿第二日一早,发现彩绶她们望向她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古怪。 只是没人敢当面问她,也没人敢擅自碰伞。 可夜深人静之时,情伞困扰的离裹儿不禁羞恼啐骂: “好你个欧阳良翰,你这……你这伪君子,难怪迟迟不纳谢家姐姐,竟背着她做这等事情……玷,玷去本公主清白。” 嘴里虽骂,但不知为何,离裹儿心中却生不出多少讨厌来。 或许是一路走来,欧阳良翰韬略智谋,才华本领,让她本就欣赏。 而能被优秀的同龄人爱慕表白,大多数女子都不会觉得油腻可恶,或者说,是另一种特殊的讨厌可恶。 讨厌可恶他的直白与大胆,令起羞恼不已。 可她一想到求之不得的谢家姐姐,胸脯间忽然淌过一股无辜又舒适的奇特情绪,像是得到了某种强烈的肯定与认可。 这是只有漂亮优秀女子之间才有的暗暗攀比争夺。 可为何心里又慌慌的? 连续数日,离裹儿心乱如丝,告别往日的轻描淡写、从容不迫。 某夜,闺榻前,解衣欲睡,她忽记一事,披衣起床,行至书架,翻出一本大部头。 犹豫片刻,从中取出一枚夹藏许久的东林寺姻缘签。 迟疑片刻,离裹儿突然打开签纸。 定睛一瞧,轻念: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她蹙眉目光下移,红纸下方,有一列属于善导大师字迹的解签语: “身处万花丛中,依旧懒得回头顾盼,一半是因为向道之心,清心寡欲;一半则是因为早早遇见一位光芒耀目的命中人,自然看不上凡俗,此乃缘,亦属劫,难渡,难渡……” 这一串解签词写到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