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阳渡口。 大船走后,这处码头泊位,只剩下送行的欧阳戎与王俊之。 二人转头,对视了一眼。 王俊之取出手帕,擦了擦手,微笑解释: “子昂兄与书清兄相谈甚欢,决定送他一程,前往龙城上任,顺便游历下旁边的云梦大泽。” 欧阳戎点点头。 王俊之收起手帕,轻轻一笑,也没多留,转身离开。 欧阳戎默默看着他背影远去,转身,又回顾了一眼远处江面渐渐变小的船影。 燕六郎迎了上来:“明府,现在去哪……” 欧阳戎忽然动了,经过他身前,朝浔阳渡口的东侧径自走去。 那儿有一座船舶司的官署,给各个停泊船只登记做手续。 燕六郎微怔,立马闭嘴,跟上明府步伐。 旋即,他瞧见,明府大步迈进了船舶司大门,在某个值早班、打哈欠的小吏桌前停步, 明府伸出手掌,一脸平静说: “刚刚开走的那艘大船,是从哪里出发,终点又是哪里,手续文书给我取来。” 哈欠小吏一愣,欲要板脸,却立即瞧见这个口气大的素服青年身后,有个蓝衣捕头快步出列,手里举有一枚铜牌。 “好好,两位大人稍等。” 小吏笑脸以迎,翻找文书。 燕六郎没太在意小吏的态度骤变,侧目看了一眼桌前背手静立的明府, 双眸如深潭般幽静。 …… 有长江中游第一渡美称的浔阳古渡被抛于后方。 站在甲板,看着顺风破浪的船头,杜书清注视了会儿,回过头来。 他缄默不言的越过旁边激动话痨的越子昂,矫健钻进后方船舱, 朝船舱内正在埋头弈棋的两道身影说道: “炎公,这鹿鸣街的宅子怎么办。” 杜书清摊开手里的一串钥匙,木讷问道。 李正炎正与魏少奇对弈,目不转睛的盯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头不抬道: “还能怎么办。”他微微一叹:“先去吧。” “是。” 魏少奇开口说:“他在龙城做过县令,应该有认识之人。” 杜书清侧目。 李正炎点点头:“这个,是要注意下。” 杜书清“嗯”了声,收起钥匙,无声离去。 人走后,船舱内又只剩下对弈的二人。 李正炎落下一粒黑子,惋惜叹道: “江州确实有王气,位置也好,真是个好地方哈。” 魏少奇言简意赅:“与洪州互为东南门户。” 李正炎点头:“特别是江州,顺浔阳江而下,可轻松抵达金陵与扬州,亦是二者门户。” 船舱内安静下来,只剩下“哒哒哒”的棋子落盘声。 李正炎忽然将手中棋子丢回罐里,站起身,摆摆手: “走吧,江州不能长待,道不同,无法谋之。 “后面交给俊之了。” 魏少奇置若罔闻,指了指棋盘说: “炎公,坐啊,这局棋还没下完呢。” “咳咳。”李正炎咳嗽了声: “魏先生和我和臭棋篓子有什么好下的。要是想弈棋,我出去叫书清来陪先生你下吧。” 魏少奇叹气:“炎公这可不是好棋品。” “我的棋品你又不是不知道。” “比如?” “比如这样。” 李正炎泰然自若的挥袖,将输了的棋盘拂乱,颔首:“砸盘。” 魏少奇点点头,忽然回到不久前的话题: “王冷然之辈,不足为惧,可江州有欧阳良翰,确实无法长待,该走了。” “一直没问,魏先生怎么看欧阳良翰?” 魏少奇手指面前黑白圆棋子凌乱一片的方块棋盘,直言不讳: “方若行义,圆若用智,动若骋材,静若得意。” 李正炎不禁回头,多看了两眼向来吝啬赞言的魏先生。 这四句赞言大致意思是,行为方正有规矩,智谋却圆滑多变,做事上大开大合,内心却平静安宁。 “好一个静若得意。” 李正炎颔首认可: “最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