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紫禁城,乾清宫。
“这个陈延生在天津取得的成就还是不错的。”
看着手里的奏疏,朱由检面露笑意,对觐见的孙传庭笑道,“不仅稳定住了天津秩序,还先后让海关衙署,天津造船厂等事都明确落实下来了。”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开海一事有了眉目!”
“孙卿啊,若是天津开海能做好,不仅能为大明解决燃眉之急。”
“还能为国朝赋税方面,增创不少的赋税啊!”
闻言,孙传庭想了想,开口道,““陛下圣明!”
“只是,这件事情,恐朝野间的舆情怕是会不妙。”
“毕竟对待西洋各国的人,很多人的态度,其实都是敬而远之的……”
“如果天津以后盘踞很多西洋人,倘若他们的行为触犯到我大明的律法……当然,臣不是质疑陛下的决断。”
“只不过对待这些事情,还望陛下能多多考虑。”
“现在的大明,经受不起任何的变故了。”
对待大明以外的地域,一个较为普遍的想法和看法。
便是和上朝天国相比,那都是蛮荒未开化之地,纯粹没有必要兴师动众。
南洋诸国也好,印度半岛也罢,亦或者欧罗巴。
甚至临近大明的朝鲜,乃至隔海相望的倭岛。
在大明主流的思想里,就是心生蔑视,就是物产贫瘠,大明地域辽阔,又何须理会他们呢?
但是恰恰在上述这些地域,不管金银铜这等贵金属矿藏,还是价格不菲的香料等物。
亦或者两熟,三熟的稻谷等等,那其实都是大明所需要的。
明明雄踞神州这等宝地,明明有着诸多理由,可先于欧罗巴各国一步,甚至数步!
在南洋诸国展开贸易,展开开拓。
可偏偏受小农经济思想的左右,受儒家思想的禁锢,导致这一切都没有任何进展……
封建体系下的王朝,儒家思想的那套理论的确能确保天下的长治久安,但背后带来的弊端同样也很明显。
“孙卿所说的这些,朕有想过,但是并不担心。”
朱由检放下手中奏疏,撩了撩袍袖,开口道,“就现阶段的大明,仅天津一地,对外开放了海禁,还是以旨意的形式开放。
孙卿,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别看朝中的官员,包括地方的其他群体,个个都张口动摇国本,闭口动摇国本。
可真要叫他们,或者背后的人尝到甜头,那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毕竟天下熙熙皆因利来,没有什么比金银带来的影响更大!
哪怕是朕这位大明天子,同样也不能免俗。”
孙传庭沉默了。
对天子最后所讲之言,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叛乱,灾害,仅仅是这两项,每年耗费国朝太多银子。
从崇祯二年的建虏寇边,到时下这个时期,折腾出多少事情。
虽说国库所存困境,受一些政策的变动,得到较大的缓解。
但若是没有天子内帑支撑,想叫大明在这等混乱时局下,能相对平稳的渡过,并非是件容易的事情。
“朕想要打破垄断,想在天津形成新的垄断,即海上贸易!”
朱由检站起身,缓步向前走着,正色道,“江南,是我大明最富庶的地域。
但暗藏的问题,却也是最多的。
朕用了几年的时间,才慢慢理清楚,才慢慢悟明白,这背后所代表的复杂利益网。
各种由头的偷税漏税,各种形式的逃税,甚至是抗税。
无一不再表明一点,国朝对这个地域,实际掌控是很差的。
孙卿可曾知晓,大明在海禁一事上是反反复复,可实际上不管是禁海,还是开海,在江南沿海地带,存在着极为庞大的私下海贸。
大明的茶叶、丝绸、瓷器等物,那在大明之外的疆域,可是价值千金的奢侈品。
只有最富裕的那一部分,才能享受的啊!”
孙传庭,“……”
对天子所讲的这些,孙传庭其实并不知情。
包括多数的大明文官,其实也都不是很清楚,或者干脆就不知道。
唯一知晓此事的,多数是出身江南籍的文官。
可对待这些事情,哪怕是他们清楚,也是揣着明白装湖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