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在顾云霁心间萦绕很久了,须知帝王家多薄情寡义,夺嫡之争中没有情谊,只有利益。李晋泽今年十五岁,并不是懵懂天真的年纪,顾云霁有时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到底是出于愧疚,真心地想要顾云霁身体无碍,还是别有目的? 程炎闻言却是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悠悠道:“那我且问你,当初你给太子挡暗器的时候,又在想什么?你是想要太子对你有所亏欠,以便更好对付方子归,还是真的大义无私,救储君于危难?” 顾云霁怔了怔,沉默下来。 当时事发突然,眼看高世殊的毒针就要刺中李晋泽,而他离得最近,只是下意识地想要扑倒太子躲开暗器。至于出于什么目的,顾云霁自己也不清楚。 或许是担心李晋泽出了事,整个浙江的官员都要遭殃;或许是那段时间众人事事以李晋泽为先,保护得久了,于是习惯成自然,又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这会儿若让顾云霁想,他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 程炎看得分明,了然一笑,将顾云霁面前半冷的茶又添满,拉回了他的思绪:“想不明白就别想,有时候人的一些行为就是出于下意识,那么想便那么做了,哪有什么筹谋已久的目的和动机。” “太子对你真情也好,假意也罢,至少目前他待你还不错。哪怕他是装的,但若能就此长久地装下去,假的也成了真的。总之不管怎么说,你们目前的利益是绑在了一块,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坚定走下去,莫要踌躇。” 说着,程炎顿了顿,含笑看着顾云霁的眼睛:“而我还是那句话,我会帮你的。” 顾云霁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那你呢?我不在京城的这几年,你又是如何成为帝党的?” 分别几年,再次相见,他和程炎一如既往的默契,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好像又有什么变了。 程炎怔了一瞬,随即大笑出声,拍拍顾云霁的肩膀:“因为我想成为帝党,于是便这么做了。你有你的路要走,我自然也有我的路要走。” 顾云霁心头一松,也笑了起来:“那我是不是该庆幸你投到了陛下一派,而不是二皇子党?否则你我就要变成针锋相对的政敌了?” 程炎故作感叹,憋着笑道:“所以啊,这就叫默契,冥冥之中我觉得你要成为太子的人,所以我一次又一次拒绝了二皇子抛来的橄榄枝,感不感动?” 顾云霁愕然,继而又失笑:“你什么时候学了苏旗的这套,油嘴滑舌!” “人总是会变的,这未尝不是一种进步。” 程炎眸中含笑:“如今事情将要落定,我也就放心了,等你过些日子彻底‘痊愈’,封赏的圣旨多半就要下来了。我这个帝党代表人物,可不好在你太子党红人的住所多留。” “还是等大家一窝蜂地来给你庆贺的时候,我再混入其中,顺便来给你道两句喜吧。”说着,程炎站起身来,同顾云霁告辞。 —— “……绍兴知府、浙江都指挥使司经历顾云霁,忠心侍上,业广惟勤,荡平东南贼寇,舍身救太子于危难之中,堪称人臣典范,特封三等忠勤伯,赏金千两,绸缎百匹,另赐府邸一座。” “顾妻徐氏,端庄淑睿,性行温良,授三品诰命淑人,钦此——” 顾云霁和徐书华恭谨跪伏下去:“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完圣旨,宁福海连忙将顾云霁扶起来,笑眯眯地将圣旨递给他:“恭喜顾伯爷!这回可真是恩宠加身,荣耀无两了啊,自我大夏开国以来,你可是头一个被授爵的文官!” 太祖有圣训,凡勋爵承袭之位,非立下军功者不可授,等于是从根本上断绝了文官授爵的可能性。顾云霁此前兼任了都司的军务官职,一直有在参与抗击倭寇,再加上他救了储君有突出功劳,勉强算是有资格。 不过顾云霁是通过科举入仕的,本质上还是个文官,破格也不好破得太过,故而三等忠勤伯只是他的终身爵位,不能由子弟承袭。 但自从景丰帝取消勋爵子弟的荫官之后,旧勋爵们空有一个名头,而无实际的待遇官职,地位一日不如一日。相比起实打实的利益,目前的爵位带来的多是名声上的荣耀,对顾云霁而言,爵位能不能由子弟承袭并不重要。 顾云霁料到景丰帝会给自己赏赐,但没想到他竟然直接给了个爵位,一时间有些讶然,然而旁边的徐书华却是更加意外。 自从顾云霁被太子带回京城,徐书华内心惶惶不安,既挂心丈夫的病情,又担心他被景丰帝治罪,每日吃不下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圈。 好不容易等到顾云霁的消息,得知他身体无碍,徐书华喜极而泣,连忙带女儿上京团聚。不曾想喜上加喜,她进京
第五百一十八章 特授爵位(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