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寻竹叹了口气。 冷静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停在姜北栖脸上。 而后者像是浑然未觉,指尖尚且还夹着细小的银刃,半个身子却已经转换了方向。 她看着那个抱着书卷匆忙逃离的落魄身影,眼底似有些半真半假的抱怨:“真是的,差点就要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了。” 姜北栖彻底转身,薄薄树影之下,连挥起的衣袖都无比昏暗。 “……这只是一个满是恶意的困境而已。” 姜北栖笑,执着手杖的掌心一抬,扬起的身影如猫儿般轻盈。 “这是……?” 同样接了讯息往这边赶来的江逾白正好撞见这一幕,只是出于同样的外来者立场,他对眼前一闪而过的女子并不会多加设防。 也正是因为动作之间的这一点松快,江逾白在落后两步的位置,眼睁睁看着那根手杖直接刺穿了顾先生的心脏。 “不——!” 江逾白目眦欲裂。 无数的记忆一瞬间白驹过隙,疯狂窜入脑海,无法破除的迷障,保护者一次次在面前彻底死去……被扔进泥沼的他拼命呼吸着,直到这一次。 在同样被卷入其中寻求解法的同伴身上,随着那颗心脏一起捅穿了。 “冷静点!”随行而来的鹿寻竹死死按住剑客肩膀。 他同样正在注视着眼前这一幕,心情却与江逾白截然不同:“她是在救你!” “你就一点也看不明白吗!” 江逾白神色发怔,手里的剑颤栗着发出刺耳的轰鸣。 他像是在思考,又就像是被成倍的记忆冲刷着,连最后一丝情感都被拖进地狱里去了。 江逾白,比他们进来的更早。 “算了,”鹿寻竹用了巧劲把人从眼前这极有冲击感的画面前拽开,和姜北栖对视一眼,有些烦躁的上前。 “尽快吧,人就要追来了。” “……如果你是说那些修士的话,那大概不用管了。” 姜北栖手里托着温热的尸体,从始至终,脸上没有丝毫变化。 鹿寻竹顺着声音转过头,入目便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各种身影,同样匆忙的云岚也混迹其中,张着嘴,似乎在和那些人说些什么。 人已经死了,他们也勉强给了扶风楼面子没有动。 可是鹿寻竹却很清晰的知道,最差的情况已经发生了。 “怎么办?”鹿寻竹低声问道。 “当然是认罪,然后——以命偿命。” 姜北栖说完半蹲着把尸体放下,视线从一张张扭曲中夹杂着一点庆幸的脸上划过,眼神逐渐发冷。 “你杀了他?” 先开口的,是刚刚赶来的少城主。 他眯着眼盯着眼前这直白一幕,连嘴边的笑意都吝啬收敛。 “是啊,你这不是都看见了?” 姜北栖还在笑,但那些与生俱来的寒意却顺着每一缕风钻进周围人的血液里,冷得让他们下意识低下了头。 少城主受到的压制更是在他身上成倍增长。 他比任何一个时刻都更能感受到恐惧。 “杀了——” “噗——” 尖锐难听的声音染上了血的尾调,拼命指向姜北栖的少城主踉跄一步,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彻底栽倒在了地上。 ——是一把银色的小刀。 在那一刻,正中眉心。 “你的理由?”姜北栖挑眉。 “只是因为,他没资格做出审判罢了。” 鹿寻竹垂眼,看着眼前逐渐开始摇摇欲坠的一幕幕,薄唇紧抿。 崩塌的声音太过汹涌,以至于——鹿寻竹连抬眼都觉得阵阵昏沉。 “那就交给你来好了。” 鹿寻竹手里被塞进一把匕首。 他艰难抬起头,视线停留在一个个冷眼旁观的人身上,终于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你会死吗?”他听见自己模糊不清的声音。 只停留片刻,便得到了更为清晰地回复:“他们可不值得我这么做。” “下次不要在从我身上取刀了,”鹿寻竹垂着眼轻哼,“……这样的留白可一点也不荣幸啊。” 姜北栖笑笑没说话。 她只是温和握住青年手腕,让那把匕首毫无偏移的落死在了心脏处。 “……姜小姐?”从侧面目睹的江逾白哑然失声。 他看着沉默不语的鹿寻竹,在这一刻,竟也只觉得浓郁的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