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夫妇在临海小镇长期租借了一套房屋,贴身照料原主的女佣是从休谟家借的老伙计苏珊。
十几年来,苏珊为休谟守住女扮男装的秘密,可信度非常高。
夫妇俩没有随着四女儿移居,每逢假日才去斯卡伯勒镇探望。
绝大多时间,在朗博恩与其余五个女儿一起过乡村田园生活,平静到似乎从未发生过任何惊心动魄的事。
是五个女儿,不是三个。
班纳特太太难产后身体一度受损,但不像她想的难再怀孕。
在原主出生后的第三年,班纳特家再添一个女儿凯瑟琳,其后一年又有了小女儿莉迪亚。
对外声称唯一的儿子身体孱弱,送去了海滨小镇疗养。何时归家,要孩子看身体什么时候能痊愈。
海滨浴场备受上流社会的追捧,其所在地的沿海小镇房租与花销偏高。
原主的疗养费用销谈不上奢侈,但也让班纳特先生给其他五个女儿存下大笔嫁妆的计划打了折扣。
没人提出停止疗养。
或怀着一丝微弱希望,让这样的生活过了七年。
直到原主十四岁生日之后的一个月,6月22日仲夏夜,她因流感而持续高热,不治身亡。
布兰度不知道为什么会借尸还魂。
也许能参考莎士比亚所记的英国民俗传说,仲夏夜会发生一些无法解释的奇幻事件。让她不只跨越了几百年的时间,更跨越了空间。
即便上辈子对西方名著的兴趣不大,却听过几段班纳特一家相关故事。除了原主之外,都是《傲慢与偏见》中的角色。
这个世界却与名著描写有明显出入。
且不说班纳特家女儿们的年龄差与书中不同,就连所在背景时代也不同。
书中故事发生在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属于英国乔治三世统治时期。如今却在乔治四世晚年的1829年。
另外,两个世界的时代发展趋势相似,细节处有不同。
举例一个时间节点,曾经读过的史书记录英国议会第一次改革在1832年,而这个世界在1829年的夏季,也就是一周前刚刚宣布了议会通过改革法案。
见微知著,不能搬硬套前世所知去认知这个世界。
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从烤炉中飘了出来,布兰度的回忆被打断。
迷迭香烤鸡能出炉了。
“苏珊,有劳了。”
布兰度向厨房里的女佣苏珊示意,“可以开饭了,请上菜吧。”
晚餐当然不只烤鸡,蔬菜、布丁、菌菇汤等由苏珊辅助完成烹饪。
苏珊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再看向认真冲洗双手的布兰度,又瞥见窗外霞光遍天,忽然就红了眼眶。
上帝作证,多么美好的黄昏啊!
夏日,鸟语花香的乡间别墅,温文尔雅的小班纳特先生亲自下厨,为了老师烹饪可口的食物。
一张长桌,两个人,日落点灯,安静又惬意地共进一顿脉脉温情的晚餐。
可惜,平淡的美好匆匆易逝。
苏珊在休谟家做了十五年女佣。九年前,又被委以重任来照顾小班纳特先生。
说是佣人,主仆之间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近似亲情的感情。她知道休谟时日无多,像是今夜的寻常晚餐吃一顿少一顿。
越想越鼻酸。
苏珊飞快地用手帕擦了擦眼角与鼻头。自己失态了,没控制住哭了。
布兰度体贴地没有戳穿苏珊的流泪,装作一切如常地离开厨房,更换了一套衣服进入餐厅。
点一盏自制香薰蜡烛。
须臾,苦橙与白兰地的气味在室内隐隐浮动。
甘甜、略酸、微醺的香气混合,编织出一场黄昏美梦。
布兰度请休谟先入座。两人没有谈话,优雅地用刀与叉分割着食物送入口中。
任由落日余晖斜照散落在墙角的钢琴上,仿佛能听到夕阳正奏响一曲无声的贝多芬《命运》。
休谟已经吃不下多少食物,面对外焦里嫩的香喷喷烤鸡,她有心无力。特意进程放慢了进食速度,等布兰度一起结束晚餐。
餐后,两人相对而坐。
桌上,一杯是柠檬水,另一杯还是柠檬水。这与英格兰人喜欢品尝餐后酒的习惯不符。
这样寻常的夏日,空气却有点安静。
休谟在几秒钟后率先打破沉默,犹如过去两年多的悉心教导。
“小班纳特先生,我知道你不喜欢酒。但离开斯卡伯勒之后,在外用餐时有必要的话,不妨点一杯酒。你知道的,英格兰大多数人都好酒。”
布兰度点头,“请放心,我明白什么场合做什么事。”
休谟又道:“我给几位熟人写了推荐信,你有需要的话就酌情投出,也许能为你报考大学增加些聊胜于无的助力。”
布兰度郑重道谢,“谢谢老师,我会妥善使用的。”
休谟再道:“还有,别忘了书房里上锁的行李箱,务必一并带走。里面有着各种伪装道具,护胸、假胡须、假发以及临时推迟月经药方等等。虽然你已经掌握制作方法,但我还是给你准备一套。”
说到此处,休谟恍神片刻,随即叹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