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弊衡量之间,她陷入困局。
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顾医生你在里面吗?该进手术室了,赶紧的,教授们已经在里面了,就等您了。”
顾清依睁开眼,眸底一片清冷,她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洗了洗手,应答,“马上来。”
同事调侃道,“这次手术做完,你升迁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你要请我们吃饭啊,顾主任。”
*
谢小五棺椁回来后的半个月,是除夕。
一向门庭若市的谢家,今年婉拒了所有来往客人,就连上头来人慰问老夫人,也是谢倾牧代为接待。
并不是老夫人摆架子不见人,而是从小五棺椁回来那天。
老夫人的身体彻底垮了,一双腿下不了地,人也下不了床。
一直都是用药吊着。
今年谢家的除夕尤为清净,和平常没区别,没有家庭聚会,没有团圆饭。
大家各自在自己的别墅里。
小五于家里所有人来说,都是心头最痛的一道伤,谁提都窒息得要命。
小五成了家里的禁忌。
新年第一天,一早。
许母来谢家拜访。
在见到明惊玉后,许母不顾形象地哭了出来,她双手握住明惊玉的手臂,说了很多话,字字句句都是乞求,“谢少夫人,你去看看婵婵吧。我知道谢家现在的情况,我不该来,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找你。你平时跟她最要好,劝劝婵婵吧,她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喝,也不见人,我们该说的都说了,都没有。”许母哽咽道,“谢少夫人,请您劝劝她,让她忘了小五吧。或许自私,我跟老许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明大小姐,求求你一定要好好劝一劝她。”
明惊玉答应了许母的要求,她来到许家,远远望去,一楼那套公主房,每一个窗户都上了防护网。
婵婵的公主房里除了床,所有可能伤害到她的东西都被搬空了。
明惊玉不敢相信,半个月时间,婵婵成了这个样子。
她头发散乱,人瘦成了
皮包骨,她穿着白色肩带裙子,站在床上,身形飘渺。
她手里拿谢
小五那串黑曜石手串,平安牌只剩歪歪扭扭刺绣小袋子,里面的符纸融掉了。
平安牌里没了平安,她的生命里再无谢小五。
她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没有生机。
在看到明惊玉后,许婵婵从床上下来,步伐轻快地来到明惊玉跟前,冲她俏皮地笑着,笑容里没有一点笑,“四嫂,你来了啊。”她又向往日一样踮起脚往明惊玉身后看,“小五呢?他怎么跟你一起来看我。我就知道,他就是个臭屁,肯定又怕我黏着他,所以躲起来了。”
明惊玉一把握住许婵婵硌手的双臂,一字一句冷声道:“婵婵,小五他死了。不会再来了。永远不会!”
许婵婵神情呆滞,深凹无神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明惊玉,还在自己的意识中没有出来。
明惊玉直视她无神的眸子,唇瓣直成一条线,片刻之后,继续道:“婵婵,你清醒一点。小五不在了。你还有爱你的爸爸妈妈,还有亲人、朋友,还有很多爱你的人。你这样消沉下去你爸爸妈妈怎么办,他们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好不容易把你养大。你的未来还长,他不该影响到你以后的生活。你更不可以为了一个不爱你且已死的人,毁了自己。”
不爱她的人。
许婵婵呆滞的目光有了神韵,是痛苦的神韵。
她咬着没有血色的唇瓣。
小五不爱她。
从来都不喜欢她。
他喜欢的是顾清依,哪怕那个顾清依不值得他喜欢。
他还是喜欢她。
可是,他喜欢谁重要吗?
如果可以,只要谢小五能活过来。
她再不纠缠他,她还可以帮他追顾清依。
哪怕那个人不值得,只要谢小五喜欢就好,他喜欢就好。
而她可以出国,可以去一个谢小五不会烦她的地方。
只要他好好的,就够了。
明惊玉心疼地抱住瘦骨嶙峋的婵婵,红着眼眶,哽咽着声音:“我知道,你很痛苦,小五的死,我们每一个人都很痛苦,都在受煎熬。可是,再痛苦都无法改变事实。活着的人,该好好活下去。小五那么好,我相信这是小五最想看到的。”
是小五最想看到么——
可是她一点都不想,对于不在这个世上的人,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被渐渐遗忘。
她要每时每刻都记住小五,不让他孤单。
*
明惊玉在许家陪了婵婵一天,司机载她回到谢园,天黑了。
她有些疲倦地靠在车后座休息。
谢倾牧在主楼的大门口等她。
车缓慢行驶过来,谢倾牧立即帮她打开了后车门。
弯身从车里把她牵了出来,“怎么样?”
明惊玉抬了抬厚重的眼皮,睁开眼,叹气,“婵婵瘦脱了形,要不是听她的声音,你见了都不敢认。”
谢倾牧手指穿过明惊玉的手指,十指相扣,“我说你,感觉怎么样?累不累
。”这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