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利用了这倒霉孩子,但烟年并不想要她的命,都是同行,相煎何太急呢?
于是,她借口方便看守,将鹤影绑在了不远处的树边,且绑得松松垮垮,确保鹤影能在醒来时就挣开束缚,立即开溜。
也只能帮她到这儿了。
最后,烟年臭着脸,替叶叙川包扎了伤口。
叶叙川武将世家出身,虽多年不当真与人动手,却保留了练筋骨的习惯,身架子修长如豹,肩上覆盖着一层薄且不夸张的肌肉,脱衣紧实有力,穿衣儒雅风流,是那种女人们会喜欢的身材。
烟年受过专业训练,面对活色生香的画面,依旧心如止水,只敷衍问道:“还疼么?”
叶叙川眨了眨他那双深有城府的眼睛,沉吟道:“倒是不痛,可却有蚁噬之感,麻痒得很。”
编,接着编。
烟年随口道:“哎哟,莫非那兵刃上淬了毒?”
叶叙川循循善诱:“唔,既然如此,少不了要把毒拔了。”
两人近在咫尺,他的唇角正擦过烟年耳垂,气息灼热,扑在耳后那块敏感的皮肤上,气氛暧昧旖旎。
这人一贯冷漠,可要是想勾人的时候,真是深情娓娓,高傲自负中带着半真半假的撩拨,眼里话里都能生出钩子一样,轻易将对方惑得找不着北。
又来勾引她……呵,一样的手段用多了,谁还会上他的鬼当。
烟年把脸侧开一些道:“我又不是郎中,不懂怎么拔毒。”
说这话时,她樱色的唇瓣开开合合,如一片羽毛拂动人心,叶叙川含笑道:“像你平日那般便是。”
平日那般,平日哪般?
等等……
烟年豁然开朗,恼道:“你可消停些吧!”
*
折腾一番后,她累得昏昏沉沉,靠在叶叙川肩头睡了。
侍卫们寻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图景。
他们叶大人坐在树下闭目养神,怀里抱着一个身段妖娆的女子,那女人睡得香甜舒适,只露出一段柔白的脖颈,正是本该毙命的烟年。
张化先惊呆,不是说要弄死这女的吗?怎么没动手呢?
叶叙川往烟年嘴里塞了一颗安睡的药丸,缓缓抬起眼,冷箭似的目光猝然射向一干禁军。
只听一片哗啦声,几十个高大汉子齐刷刷跪下,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张化先心里苦得快滴出汁了。
常年随侍的近臣,谁人不知叶大人行伍出身,武艺老辣精准?寻常贼匪连他衣角都碰不到,更别说砍伤他了,今日大人自己发挥失常,这可不关他们这群下属的事啊!
至于为何失手,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
利索跪下,张化先作揖道:“属下来迟,罪该万死,请大人责罚!”
“一群废物。”
叶叙川冷冷道:“自去大营领罚,每人三十板。”
*
一夜酣睡无梦。
烟年再次醒来时,她已躺在了一张豪华的大床上,一睁开眼,正对上叶叙川那张人模狗样的脸。
天呐!
她的尖叫声还未发出,就被堵了回去。
唇齿间流动苦涩的药味,他在她窒息的前一秒放开她,掬起烟年保养得宜的长发,好整以暇道:“睡醒了么?”
烟年震惊。
叶叙川懒洋洋笑道:“我平生第一回替女人通发,还未上第一道海棠发膏,躺好。”
烟年这才注意到,自己一头长发正散在他手中,涂抹了她平时常用的发膏,男人不知从何而来的闲心,持一把乌木发梳,细心梳理如瀑青丝。
烟年觉得一定是自己醒来的方式不对劲。
叶叙川给她梳头?这件事实在过于离谱了。
离谱到她心中警铃大作:定是自己身份暴露了,这人是不是下一秒他就要取出一沓纸来,笑眯眯地告诉她,他为她选择的死法是贴加官?
不……不可能!烟年浑身一颤,自己行事向来滴水不漏,他不可能查到她头上来。
察觉到她的颤抖,叶叙川梳头的动作微顿。
“怎么了?”
“没……没什么。”烟年强压恐惧。
一时心念如电闪,忽听叶叙川在身后问道:“怨我捉你挡刀吗?“
烟年没想到他作此一问,思路登时中断,不知如何回答。
叶叙川淡淡道:“做人要公平些,不能只算计旁人,却不许旁人算计你,况且我不仅没能除去你,自己还白挨了一刀,算下来你也不算吃亏。”
……原来不是要弄死她,烟年略安了心,忽然想起白日发生的事,便试探问道:“为何要杀我?”
“我从三岁起,就随父亲下军狱审讯细作,”他垂眼,有一下没一下梳着她长发:“初见你时,便觉得你装模作样时的神态,与那些细作极为相似。”
“这算什么莫须有的罪名!”烟年一凛:“大人怎可如此草菅人命?”
叶叙川笑了笑:“早便与你说过,我并非良善之人,我若不草菅人命,疑心深重,根本活不到今日。”
“正好今日把你带回了府中,”他站起身,用帕子擦干了手:“穿上衣裳,随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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