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里,李栋梁不晓得自己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他当初在淇江县以为自己差点要出事,结果家里来了人把他捞了出去,回到京城后,虽然一事无成,家里人也多有嫌弃,可毕竟他大爷的日子还是过得舒心的。
妻子总念叨说没银子用了,家里捞他出来都动用了她的嫁妆,父亲严厉管教了他一番,他也答应以后要规矩做人。
最心疼的他还是母亲,老母亲总是用自己的私房贴补他,以至于他日益满足起来。
后来遇上了李四娘,他简直是惊讶至极。
李四娘变得漂亮了,身上多了一种说不清的韵味和气质,再加上她的若即若离,更是渐渐勾得李栋梁心痒难耐。
之前有人告他时,他还没有多在意。
直到他下了监牢,父亲派人来询问,他才逐渐怀疑到了李四娘身上,因为打死人那事儿,他曾告诉过李四娘。
当时一起的纨绔颇多,大家都没事,只单单提及李栋梁,可见这事儿是冲着他来的。
所以,进了监牢的李栋梁脑子突然就清醒过来,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在脑子里琢磨来,琢磨去,最后愈加清晰,全都指向——李四娘。
大冬天,湿冷的牢房里,李栋梁生生起了一层毛毛汗。
“原来,李四娘根本没有原谅我,她是来报仇的。”
可惜,悔之晚矣!
爹最后派了管家来告诉他,李家被拖累得再次搬家,将搬去城外的山庄生活了。同时,李家也决定放弃李栋梁了。
无论李栋梁将来是生是死,李家都不再救他。
四面楚歌,又被家人抛弃、爱人是来复仇的复杂情绪纠缠着,李栋梁有些神志不清,离疯也不差多远了。
墙角一只肥硕的老鼠“吱吱吱”地钻了出来,似乎是嘲笑他的无能,巡视领地一般四下转悠了一遍,又不知道从哪个洞钻了出去,那自由肆意的模样,简直要羡煞李栋梁。
“唉,我活得还不如一只老鼠啊!”
语音刚落,就听见脚步声响起来,李栋梁忙望了过去,即便知道不会有人来看望自己,可有点儿动静也好过死寂。
脚步声停在他的监牢门口,里面昏暗,而走廊的油灯照不亮屋外人的脸,只看得出一个是看守他们的牢头,他正一手指着李栋梁,对着身边高大挺拔的男人点头哈腰笑道:“就是这个人了。”
李栋梁瞪圆了眼睛:这人是谁?他要干嘛?
随后,牢头打开了牢门的锁,推开门,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看向李栋梁:“姓李的,有举人老爷来看你了,你老实点,不许惹老爷不痛快,不然,小心你的皮肉。”
李栋梁脸涨得通红,几日之前,这个牢头对他也是要点头哈腰的,如今变化之快,李栋梁还无法适应。
可他也知道,李家不会再出银子为他打点,他的日子只会每况愈下。
男人走了进来,即便是这样的地方,他也能从容淡定。
牢头送了一盏油灯和一张凳子进来,又笑着出去了,还警告地瞪了眼李栋梁,示意他老实点儿。
萧辰煜笑了笑,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可小鬼其实要的不多,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就能买通。
从容地坐在唯一的凳子上,萧辰煜对着李栋梁道:“你无需知晓我是谁,我今儿来,一是替李四娘来瞧瞧你,二呢,我也有点儿事想顺便问问你。”
李栋梁眉头一皱,突然有些激动起来:“李四娘那个婆娘呢,她怎么不敢来?她是不是怕了,没脸见我了是吗?这一年多,我给了她多少好东西?我还对她那么好,甚至愿意接她回去享福,谁知道,她竟然是个没良心的,居然要害我!”
越说越激动的李栋梁从稻草上站起身,冲到萧辰煜的身前,弯着腰神情狰狞地咆哮道:“你让那个女人来看我,让那个贱人来,我倒要亲自问问她,为何要这样对我?”
萧辰煜往后仰了仰身子,避开了李栋梁多日未曾梳洗的臭味。
这一个举动无异于点燃了李栋梁的更大的怒火,他伸出手想要去抓萧辰煜的衣领,接下来是打、是摔还是干嘛他没想过,只是凭着本能行动。
可萧辰煜如何能让他近身,一脚踹过去,早就被酒精和女人泡软的身子骨滴溜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头嗑在墙角发出沉闷的响声,李栋梁那点子被怒火点起来的勇气瞬间消散无踪。
他靠着墙壁坐起来,用手捂着额头,还颇为委屈地看着纹丝不动坐着的萧辰煜。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是李四娘的新男人?”
萧辰煜用手弹了弹膝盖上的一点飘落的草屑,然后才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姓萧,我李四娘的主人。”
“那你来看我作甚?”李栋梁额头疼,反而冷静了下来。
见他如此情形,萧辰煜反而高兴了些。
于是,他说道:“你知道我们是在什么情况下,救下李四娘和你的儿子的吗?”
儿子?
这两个字在李栋梁的脑子里炸开了一道小小的烟花,他刻意遗忘的小小身影突兀的跑了出来,在
他脑子里放肆大哭起来。
李栋梁甩了甩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