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就像学里一道存在感薄弱的影子,自生自灭,自娱自乐。
祝翾就说:“难怪秀莹都不来上课了。”
张小武作为屠户的儿子,他知道更多的隐情,他忽然又说:“刚刚经过的花轿里面坐着的新娘,可能就是秀莹。”
“什么?”祝翾惊讶地倒吸一口凉气,秀莹怎么会嫁人呢,秀莹明明……
对啊,秀莹虽然和他们一起上学,可是却比他们大许多,早到了少女的年纪,可以嫁人了,只是心智不成熟罢了。
唯一一个对秀莹好的吴奶奶去世了,秀莹无父无母的,她的叔叔与叔母不会管她。
秀莹虽然脑子出了点问题,但是也是一个漂亮的女娘,她的叔叔与叔母将她嫁出去好像也是情理之中的结局。
可是……为什么会如此呢?
外面的吹打声渐行渐远,陈秋生听到张小武如此说,也为秀莹感到难过,她以前很喜欢看新娘子的热闹,这回轮到了她自己的同学,她却感觉不到热闹与喜气了,只觉得有些害怕。
她又一次体会到了命运的无常。
他们这群三年生还没彻底分道扬镳,可没有依靠的秀莹已经被送去了她命运里的下一轮。
祝翾心里也突然产生从所未有的悲凉,她想开口继续问张小武,秀莹嫁的人家好不好。
然而祝翾却没有问出口,她心里大概已经有了答案,一个无父无母脑子有点问题的妙龄少女,她那不管不问的叔父叔母能够给她安排如何好的婚事呢?
虽然心里隐约有了答案,祝翾却不想得到确切的答案去判断秀莹的命运,她总想保留那么几分幸运留给秀莹未知的命运。
万一呢?
万一秀莹能过到更好的日子呢?
人总是得心怀希望,哪怕不切实际。
可是祝翾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伴随着离别的思绪,她还是忍不住哭了,秀莹是她同窗三年的同学,她对她的命运比当初的那个郑观音更有共情的质感。
祝翾觉得自己的心被一些关于离别与未来的分道扬镳给弄软了,眼泪总是这么容易地到来。
于是陈秋生就问她在哭什么,祝翾说她只是突然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
是这个蒙学,还是三年无忧无虑的光阴,还是一起相伴的那个岁月,亦或者……
她那一去不复返的童年?
在这一天,祝翾的童年彻底远去了,傍晚的时候她将放在桌肚里的书都抱了回去,然后放在自己的小箱子里,她小心摸了摸被翻得泛旧的书封。
她做完这一切,走出门去,看向了屋外的泛着玫瑰红天色的晚霞,和在天幕晕染开日影的沉落的夕阳。
她心里更加明白了,等到明日朝阳再升时,她再也不必去学里了。
一起放学回家的祝英乐呵呵地朝祝翾说:“今天学堂外面娶新娘,我想出去看,没来得及,还好没去,其他去看了的被你们三年生的先生打了手掌心,我因为没去,反而被表扬了。”
然后她又高兴地伸了一个懒腰,说:“终于可以放夏假了。”
对于一年生的祝英来说,这一天只是夏假的开始。
祝翾却是不再有夏假了,除非她还能念书。
祝翾心里还是想拥有几年夏假,还想拥有临窗读书的日子,所以她更加得努力为下一步的考试做准备了。
童年离去的阵痛过后是少年新生的喜悦。
祝翾推开窗继续开始看书,努力让自己忘却一切杂乱的纷扰。
这年七月是大月,祝家给祝翾过了九周岁的生辰,早起仍然是一碗加了猪油和葱花还有煎蛋的阳春面。
家里这两年条件好了不少,家里其他人早上过早不吃阳春面,但是都陪着祝翾多吃了一个煎蛋。
祝家至少鸡蛋不再稀缺了,吃肉也比以前勤了,孙老太煮饭手头也放松了不少,祝翾营养充足了,身材更加出条了。
九周岁的孩子生得长手长脚的,要不是还扎着童发,乍一看说她有十一三岁都有人信。
祝莲也越长越出色,她身量窈窕,被镇上的庙会邀请,已经开始扮仙娥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听说她、看见她。
慢慢的,祝家开始有了上来求亲的人家,祝家虽然还没开始答允,但是还是很满意这样的情形。
毕竟祝莲的婚事不用太操心了。
祝莲自己对此没什么实感,她的心态是被外界的目光一点点拉成少女的,但是的确不存在什么少女情思,只是出门开始避开那些少年青年了,她扮仙子的时候能感受到那些男子投在她身上爱慕的眼神,这叫她害羞、虚荣、暗喜,同时又烦躁与厌恶。
祝英也渐渐懂事了,性子活泼却没有祝翾的头铁与孤拐,只是一个有些淘气的小姑娘,非常讨人喜欢。
祝棣也渐渐大了些,性子温吞,因为家里不想再有祝棠这样的“前车之鉴”,所以他还没有上学,就在家里启蒙了。
祝莲识字,闲的时候,就教祝棣认字,祝棣的天赋明显比祝棠要强,也坐得住。
祝老头见了就说:“可见前面孩子去上学还是有些用的,闲的时候还能教弟弟妹妹识字开蒙。棠哥儿是老大,那时候咱们都是睁眼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