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贩甚至还想往前趁机揩一把窈娘这样的“罪官家眷”的油皮。
因为以前老爷犯罪,这些官眷不管有罪无罪都是被连坐发卖成奴成妓了,可是大越不兴无故连坐,倘若眷属确实无辜那只要解除了与犯官的婚姻联系就可以不受牵连。
但是老百姓们思维还是从前那个想法。
于是法理容得下她们,世俗却容不下她们,商贩这些人觉得许太太与窈娘是何老爷的女人,那么被欺负两下就是活该,这是对何老爷的报复,他轻薄窈娘还算是为国家做贡献呢。
许太太将窈娘护在身后,从怀里拿出一把剪子来欲往轻薄窈娘的来人一刺,商贩被吓到了,往后躲过去了,胳膊却被划伤了,于是直骂道:“你个拉皮条的愚妇要杀人吗?真是没天理了!朝廷怎么不把你们这样的女人关起来!”
许太太寒着脸道:“我有罪自然会被关起来,朝廷查了我两个月,我真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早被砍头流放了,轮不到我站在这里跟你这样奸商泼皮拼命!”
“你怎么没罪?你可是何主簿的女人,跟他享了多少的福!谁知道背后有没有别的勾当!”
“这么说,你觉得官府朝廷判得不对,一定是包庇我了?我把当初审问我的大人名字告诉你,你去告状指控吧,看看能不能揪出来什么不法之事,不然我这样的有罪之人凭什么站在这里?”许太太端着剪子说。
“我可没有说……是你自己说的……”商贩当然不认。
“那你就是污蔑和诽谤了,你认定我有罪,那不就是觉得审问我的官员包庇了我吗?
“我好好的清白的人,被你泼了脏水,我也要去告你去,反正我是破落户一个,死带上你也是好的。”许太太不依不饶。
商贩说不过她,人群也熄了声,最后许太太没有让商贩多挣她一文钱,扯着窈娘出去了,但是背后还有暗暗的讨论声。
到了住处,许太太翻出自己的积蓄,分了一半直接给窈娘拿着,窈娘不懂许太太什么意思,一脸犹疑地看向她:“太太……”
许太太心里仿佛被针扎了一下,拉着窈娘的手恳切地看着她:“不要叫我太太,我不是你的什么太太,叫我师傅。”
窈娘愣住了,眼睛瞬间就红了一圈,然后喊了许太太一声:“师傅。”
听到这声“师傅”,许太太眼睛也红了,她将窈娘抱住,忍不住说了一句:“对不起,孩子,我也不配做你的师傅,我没能保护好你……”
“师傅,不是这样的……我……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可是你还是变成了这样,是我害了你,要是你不做我的徒弟,你就不会被盯上被趁人之危。”许太太抹了一把眼泪道,又说了一遍:“我也是害你的人。”
说着她把自己身上一半的钱给窈娘,说:“你拿着这笔钱就走吧,不要和我在一处了,虽然我们俩都和何老狗没了妻妾联系,可是外面人并不这么想,他们觉得我们还是他的女人。
“你跟着我,别人只会觉得你还是何家的妾,我好歹是享受过一把官太太的福气,被跟着骂两句也是活该,可是你好处没享,何家倒了,你还得跟着一起受罪,这是什么道理?
“你还年轻,拿着这笔钱走吧,我教了你吃饭的本事,所以你在外面找个能做活的地方不是难事。等以后你如果还愿意嫁人,完全可以再找个清白的门户明媒正娶进去,跟着我,人家还以为你是不明不白的妾,拿这个侮辱你,我受不了。”
窈娘不肯要钱,也不愿意走,她哭着说:”师傅,你也不要我了吗?我哪里还有家啊,我当初是为了爹吃药才做的妾,可是我爹还是没了,何家出了事,他们也不肯认我了,因何家有了灭顶之灾,他们个个也因为怕被牵连不要我了……连你也不要我,我该去哪啊?”
许太太不知道窈娘也被她亲人抛弃了,她拉着窈娘的手道:“我没有不要你,只是你跟着我是在害你,先不急,等朝廷分的田下来我们去了外地,我再给你打算。”
过了几日,何家的事正式结了案,许太太一家被分了几亩地在高邮县,户籍也被迁去高邮了,于是何太太领着窈娘,带着何蒲君还有何苹君生的一对儿女去了官府分的新地方去开荒。
一路上许太太都在想,到了新的地方没有人认识她,她还能继续生活,窈娘的过去也被掩埋了,从此只是她的徒弟,贫苦是贫苦些,可是干干净净的,不会再受前夫的牵连了。
只是不知道家里的事会不会牵连还在念书的何荔君,她一想到何荔君就开始担心。
何荔君知道家里大厦已倾的时候,她的母亲弟弟还有师姐已经在高邮安顿下来了,她是被尚昭保护下来的。
何荔君年少入学,甚少回家,从念书到生活,都是学里师长教育着,这些如同何荔君一样的孩子对于尚昭她们来说不只是学生,也像亲自教育长大的女儿。
在确实无辜的情况下,原生家庭的罪不该害得她不能再上学。
何荔君看完了家里的事情,手都在抖,尚昭让她平复了一会心情,过了一会,何荔君惴惴不安地问:“我、我还能继续念书吗?”
尚昭于是安慰她:“你是凭自身才学进来的,家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