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世界里,亮起火光。 钢铁的星辰从天穹之上坠落,贯穿了大气,突破黑暗,燃烧着,化为了刺向世界的利刃,打破静寂,在黑暗里洒下了燃烧的火。 将那些被黑暗所笼罩的眼瞳再度照亮。 颂唱着往昔的旋律,延续着曾经的使命,遵从这一份斗争到最后的意志,鹦鹉螺浩荡高歌,扩散波澜,所过之处,将一切悖逆的节律尽数收束其中,奏响弑杀盖亚的交响。 向着天地之间的钢铁之树,向着想要从囚笼中脱离的盖亚。 鹦鹉螺呼啸而出! 在裂隙之后,刺耳的嘶鸣升起。 两只沾染着鲜血的手掌竟然强行将裂隙撑开,从其中,再度伸出了一只修长的手臂,向着鹦鹉螺,五指展开! 拒绝,拒绝,拒绝,拒绝! 宛如无声的呐喊。 ——走开! 万象之母、孕育无数生灵的盖亚,竟然有史以来,第一次抗拒子嗣的回归,要将这一份重归与自身的毁灭,拒之门外! 无数屏障从那展开的五指之前浮现,凌驾于归墟之上千万倍的繁复结构在顷刻之间被缔造而出。 无穷水色弥漫形成护罩,火焰升腾,高温的领域的迅速膨胀,岩石化为铁壁,飓风铸就高墙。 古希腊的四大要素在此刻瞬间奠定,形成了不逊色于任何创造主的纯粹框架,不,哪怕是创造主的框架,也不过是对这一份地母威权拙劣的模仿而已。 现在,当四大要素自中心交融,璀璨的金色光芒就从其中升起。 架空物质·以太! 或者说息壤,或者说是玛纳,或者说是万物之源……这便是能够衍生出世间一切生死万象的原初物质! 现在,最后一缕孕育万物的胎膜形成了屏障,竖立在天地之间,竟然只为了阻挡这从天而降的铁光! 可鹦鹉螺没有丝毫的停滞! “向前!向前!向前!” 舰桥之上,所有的操作员在嘶哑的呼喊。 就在机轮舱的炽热空气中,走廊里的屏幕前面,空空荡荡的武器仓库里,那些高举酒瓶欢呼的中年人,呐喊的年轻人,乃至负手而立,站在角落里静静等待的老人。 所有人都已经握紧了拳头。 并不在乎即将到来的毁灭,而是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敌人。 加速! 他们还在加速。 向着敌人,向着自己的灭亡! 在这短短的弹指之间,跨越了天和地之间的漫长间隔,刺破了黑暗,燃烧的鹦鹉螺刺入了弥漫着高热的领域里,贯穿飓风,击溃了水光,将不值一提的铁壁摧垮。 然后,悍然撞击在了以太之壁上! 高亢的轰鸣席卷了整个天地,骤然升起的火光再度点燃夜空,耀眼的烈光里,无数火花飞迸。 剧烈的震荡席卷了整个鹦鹉螺,一时间爆裂的声音不绝于耳,就在破碎的归墟装甲之下,一道道火光升起,喷出。 龙骨哀鸣着,扭曲。 可就在战舰尾部,喷薄的火焰却未曾熄灭,反而越发的高亢。 尼莫引擎中,潮声化作轰鸣,吞吐着海量的源质,将自我的速度攀升至一切工程师都未曾预料的最高峰。 以太壁障之上,一道细微的裂隙,悄然浮现! 世界之树的枷锁里,那一只抬起的手掌剧烈的震颤着,五指之间浮现裂痕,丝丝缕缕的鲜血渗出。 竭尽全力的,维持着以太屏障的完整! 不容许这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落下…… 舰桥内,刺耳的警报声中,槐诗从破碎的仪器之中抬头,口鼻之中涌出了鲜血,剧烈呛咳。 “只不过是回家而已,没必要这么讨厌我吧?”他喘息着,自嘲一笑:“竟然连门都不给我进? 天底下的家长,难道都一个样子吗?” 盖亚嘶鸣。 宛如怒斥,再无怜悯和温柔。 而槐诗从残骸之中,再度抬起了自己的手掌。 向着世界之树的所在。 就好像,要抓住那一只从裂隙中伸出的手一样。 “别生气。” 槐诗握紧了五指,隔着屏幕,告诉祂:“我有礼物,送给你——” 他说:“其中包括,被抛弃时的愤怒。” 巨牛的虚影从鹦鹉螺之上浮现,愤怒的火光重燃! “无家可归的悲伤。” 漆黑的蟒蛇从归墟中游走而出,缠绕在战舰之上,无声嘶鸣。 “推己及人的悲悯。” 白鹿的轮廓从虚空中走出,踏着无数迅速生长的草木和鲜花,回眸凝望。 “赖以存身的美德。” 骏马嘶鸣着,降下璀璨庄严的辉光。 “孤独挣扎的苦痛。” 在底仓之中,贝希摩斯再度撑起了身体,吞噬着一切地狱的力量,将一切冲击加持在鹦鹉螺之上。 “对于冷酷世界的怨憎。” 鸦群嘶鸣着,无数铁光从黑暗里浮现,扩散的血色附着在舰身上,令庞大的战舰再度增长—— “最后,还有我自己所选择的,家人和职责!” 沧海涌动,潮声回荡,在尼莫引擎之中,阿房的巨鲸掀起万丈波澜,将无穷尽的质量寄托在了这化为利刃的战舰之上! “这就是我所拥有的一切——” 槐诗凝视着眼前的毁灭要素,告诉祂: “现在,区区薄礼,请您笑纳。” 那一瞬间,笼罩着绚烂焰光之中的战舰,悍然前突! 就在高亢的歌声中,钉进了以太之壁,将眼前最后的阻挡贯穿,喷薄着无穷火焰,一点点的向着世界之树刺下! “▇▇▇▇!!!!” 刺耳的声音里,好像有什么话语在回荡,难以分辨,也无法听清。 但那已经没有人会在意。 此刻,就在盖亚的手掌正前方,只有来自鹦鹉螺的轰鸣响彻回荡了整个世界。 无数裂隙迅速的在以太之壁上蔓延,直到最后,轰然崩溃。 悍然贯穿这最后的阻挡,向前! 寄托了所有力量的战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