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似听出了贵妃与先头的不同,她声音也跟着高昂了几分:“是,奴婢遵旨。” 说着精神十足地朝外走去。 她知道,这支老山参极其珍贵,平日娘娘很珍惜着用,如今所剩已是不多,但娘娘为了万岁爷在所不惜,待爷一片真心日月可鉴。 薛贵妃徐徐从内室走出,十分气势已回了八分。 她丹凤眼一挑,尽显威仪,冷漠地道:“珍妃,如今如何了?” 彩琴垂首道:“回娘娘,珍妃已削去妃位,发落去了和泰庙。” 贵妃冷哼一声:“便宜她了。” 这个贱人,若是被打入的是冷宫,非得让人尝尝背叛她的滋味不可。 彩琴没有做声,只伺立在一旁。 贵妃心情平复了几分,走出内室,走向大殿,高声道:“传本宫旨意,本宫受人诬陷,万岁爷英明神武,明察秋毫,还本宫清白,今日起,本宫沐浴斋戒,为爷念经祈福,华庆殿与后宫除尘结彩,迎万寿之诞!” 华庆殿宫女太监,纷纷跪下,大声道:“是,遵娘娘旨意。” 待起身后,宫人各自忙碌起来。 华庆殿一派新景象。 至此,后宫之中,再无珍妃…… 是夜,和泰庙来了一人,残了腿的李氏,当初的李美人,如今的和泰庙废妃,还没见过那新来的人,那人却已是不在,听说是病故了。 几日后的清晨,京城外,有马车徐徐朝着南行。 马车里,有一美人抱着一个包袱,面上带着柔弱怯懦,怯生生地掀开侧帘朝外看去。 外头,是一片秋收过后的田野,有百姓使着耕牛在翻地,待隆冬过后,冬雪化去,便可春耕。 她眸中浮现欣喜,时隔多年,她又看见了田野,可真美呀,像希望一样美。 看着看着,她潸然泪下,忍不住呜咽出声:“爹,女儿会好好活下去。” 她知道,她得以出宫,并非是她做了多么了不得的事,不过是万岁爷念着她爹的功劳,给她一个机会罢了。 当年,她爹为护京中粮仓,被逆王所害,恩宠落到了她的头上,她被封为珍妃。 如今,她爹已死去多年,她得以自由,依旧是她爹的庇护。 是她不争气,没学到她爹的铮铮傲骨,只任人宰割,怕死也不敢反抗,以后她定好好好活着,她不会再让她爹失望了。 从今往后,宫中少了一个珍妃,世间却多了一个平头百姓——史贞儿。 旁边一块手帕递过来,史贞儿抬眼看去,便见一个丫头满脸漠然,若不是那块手帕,她还以为这丫头对外界不会有任何回应。 这丫头额头有块巨大的疤痕,疤痕刚刚结痂不久,露出狰狞的嫩粉色,这一路丫头都坐马车上,却一语不发,问什么也不会回应,眼神空洞,木然而漠然。 史贞儿接过帕子,轻轻擦了擦眼睛,泪中带笑:“我孤身一人,你也孤身一人,又恰好从那个地方出来,从今往后,我们便是家人,以姐妹相称,你说好吗?” 丫头收回手,盯着史贞儿半晌,看着她真挚的眼神,木然地别开头,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史贞儿有些失望,不过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人,也不会轻易信人,她懂的。 往后她们二人只能相依为命了,慢慢来吧,这一次,她不会再令人失望了。 她将眼泪擦干,将帕子叠好:“待我洗净再还你。” 重新看向窗外,她道:“虽不知你是怎么出来的,但既已出来,那便好好活下去吧,不辜负自己,不枉费这一生,斯人已逝,生者如斯,我们好好活,才不辜负他们。” 丫头涣散的眼神渐渐凝起焦距。 她想,她是怎么出来的呢? 是那位主子,替她说了好话吧? 那老太监说,原本她这般的,便是不死,下场也不会好,总之是不能出宫的,是有人替她说了话,她才有出宫这条路的选择。 她该一死了之的,因为她的愚蠢,她害死了她的弟弟,她的爹,她的娘,把全家害死了。 只是想到爹娘和她的弟弟,若是她死了,他们就成了孤魂野鬼,往后无人祭拜了。 所以最后她选择活着,选择出宫,按规矩,毅然决然地喝下了哑药,永远守着那座皇城的秘密。 不知那位主子可好? 前头未有几分真心侍奉,后来还因她的愚蠢害了那位主子,真希望那位主子还好好的,肚子里的孩子也好好的。 她是个灾星,是个不祥之人,今后她会好好的吃斋念佛,用尽一生,为她的过错赎罪。 “你叫什么名字?我不是问你以前叫什么,我是问你今后叫什么?” 耳边柔和的声音传来。 冬雪望去,便见那位娘娘不知何时已挨着她坐,对着她柔柔的笑。 她心底不由自主泛起一丝涟漪。 “你看,这朝阳甚好,不若叫你初阳可好?你不说话,那便是答应了。” 史贞儿开心地笑了。 今日是新的一日,她相信,她们将有全新的开始! 话扯得远了,这些是几日之后的事。 说回当下。 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