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浑身一震,眼睛眨也不眨,就见床上昏睡多日的人,眼皮不断在跳动,似在挣扎醒来,可不一会儿,匀称的呼吸声传来。 黄神医停下手,他看了看情况又把了把脉,长出了一口气。 擦了把汗,他将针收好,准备收工。 还不待他说话,旁边一个人急切问道:“怎不扎了?”人就快醒了! 他望过去,嘿,这老太太,方才不是还心疼呢吗? 他胡子一翘,眼睛一瞪:“又不是行刑,扎那么多干甚!” 齐嬷嬷一噎,无言以对。 黄神医眉目舒展,心头舒畅,总算能扳回一局了。 他慢条斯理地将针放回药箱,对着焦急的众人:“行了,人有意识了。按理来说,扎个一两针就当有知觉了,女娃娃也是心大,跟赖床似的还不肯醒,睡过去了,让老夫以为要多来些刺激呢,嗐。你们说些她怕的事,再吓唬吓唬,人便能醒了。”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听得有些懵。 齐嬷嬷当先试探性地问道:“黄神医,你是说小闺女儿在赖床?她现下只是睡着了?”她怎么就不信呢? 黄神医瞥了一眼,哼了一声:“是昏还是睡老夫能分不清?脉象平稳有力,呼吸舒缓匀称,对外头有反应,会动会喊疼,却还不肯睁眼,不是赖床是什么?” 苏然插嘴:“可囡囡她…,她前头一直在睡……”怎么会还要睡? 黄神医脾气一下上来了,吹胡子瞪眼,将药箱一下合上:“我说苏丫头,最不该说这话的人便是你,你前头便大梦过一场,那什么感觉你不知晓?噩梦惊梦同睡着哪能一样?那也是耗人精气神的玩意儿,心神一直紧紧绷着,大梦一场比耕田种地还累……” 将人训了一通,他提上药箱,撂下一句:“老夫方才说了,说下女娃娃害怕的事,吓唬几分,保管人能醒。得了,老夫累了,至于药方,愣小子,对,就你,跟老夫去拿。” 说完后,就带着依依不舍的小林子走了。 留下的人,心头渐渐激动起来。 皇帝坐到床边摸着人的手,极力压抑着内心的狂喜,他信黄神医所说的,愿一试。 转头看向齐嬷嬷和苏然,三人眼神一对,顿时心照不宣,忽然明白了大家都想做什么。 要说莲花,那爱折腾的性子,一般姑娘家怕的蛇虫鼠蚁这些玩意儿,她跟玩儿似的,压根不怕,若不了解她的人,还真不知道她怕什么。 但皇帝几人不同,尤其苏然,她的小女儿从小到大怕什么,她那可是一清二楚。 几人对视过后。 皇帝略一点头,直接对着床上的人,温声道:“囡囡,吃药了。” 果然,他的话说完后,紧闭着双眼的莲花,小眉头都皱了起来,不过也就这样了。 皇帝怔了怔,还想再补一句,却被苏然阻止。 她请皇帝起身,自己坐到床沿边,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紧张激动,又狠了狠心,用一种平静中带了些温柔,又有些奇怪的声音,说道:“莲花,都什么时辰了,功课可做完了?还不起来上学堂!” 皇帝和齐嬷嬷一呆,这……能行? 他们只知道莲花很怕吃药,很怕看御医,十分怕,往日总要哄着劝着才肯。 但他们不知道,比起这个来,莲花更怕她娘亲生气,她娘亲气极了的时候,就爱叫她大名儿,别看说话的声音平静又温柔,那是风雨欲来的前奏,里头全是压抑着的怒气。 她一听便知晓完蛋了,是谁也拦不住的那种罚,她以前跟泼皮学舌那回就是,她娘亲就这般同她说话的,温柔地唤着她的大名,问同谁学的,接着请出家法——从她那收缴的藤条中的一条。 那一次,她被狠狠打了一回又跪了一夜,还禁足了一个月不准出门,罚得很重很重,让她再也不敢学了。 对她娘亲这种语气,莲花发憷得很,她曾经悄悄和她爹爹咬耳朵,说娘亲那样子好可怕,瞧着心慌慌的,她还是觉得像往常那样生气好,这样她没那么慌。 她爹爹告诉她,那估计不行,她娘亲那是在压着脾气,若不收着点克制着点,怕气急之下,打死自家的宝贝小闺女,所以那样反而是爱她的表现。 小莲花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不过还是很怕就是了,所以她娘亲这么生气的时候,小莲花便不敢犯相同的错了,其余的过错嘛,罚过后又是一条好汉。 说回此时,皇帝和齐嬷嬷他们是听过苏然说一些莲花小时候的事,却没见过母女俩怎么相处,现下都觉得有些诡异,都不大能信这样能让人醒来。 就在他们以为没用之时,却见前头还在睡着觉的人,本能地抖了抖身子,缓缓睁开眼睛,迷茫地看向四周。 莲花睁开眼,只觉得浑身无力,累得慌。 她茫然转动眼珠看向周围,当先瞧见了最近的人。 有些像娘亲呢。 她乏累地眨了眨眼,糊涂地轻唤出声:“娘亲?”一时不知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苏然泪水一下夺眶而出,忙掩着嘴泣不成声,眼中的喜悦藏也藏不住。 她的小女儿醒了,在叫她娘亲,这七年来,无数次虚虚实实之间,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