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身着玄衣,腰间的佩刀散发阵阵寒气,行动如鬼魅般迅速,在衣饰的不起眼处赫然勾勒出的是东厂的标记。
苏洛语暗道不好,深恨自己刚才为何不干脆利落些,如今怕是要平添波折了。
“此处果然好生热闹,也不枉咱家来这一趟。”
清朗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奇异阴柔,来人身着蟒绣青衣,身形高挑,容貌俊美,正是权倾朝野的司礼监大太监江晟。
当今圣上沉迷道术炼丹,不爱朝政,宠信江晟,一应事务多由江晟代为打理。
江晟人称九千岁,颇有野心和手段,大揽权势,同时掌管司礼监与御马监,还创建了东厂,将锦衣卫亦被收编其下,架空六部,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曾有官员联名向圣上进言,斥责江晟结党营私,祸乱朝政,其罪当诛。
却被圣上当面怒斥,“诸位不及江卿多矣!”
文武百官,在圣上心中却不如江晟这个宦官这是何等可笑!可现实就是如此。
此后,江晟更加肆无忌惮,大兴诏狱,公然排挤异党,之前弹劾他的官员也多数获罪,满朝文武无人敢掠其锋芒,便是太子和诸位皇子对他也要退避三分。
江晟刚进院中,便有侍卫搬来座椅,放上靠垫,江晟见了祁恒也不行礼,略略朝他了招呼,就自顾自地坐下,四位太监随侍其后。
随后,便有人上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禀告江晟,一位太监带着几个侍卫进入厢房搜查,而寺里现任方丈了空也被带入院中。
苏洛语见状暗自握紧了袖中的帕子,她做得很隐蔽,三种不同的药引分别藏在花,茶和熏香中,三者分开无害,合在一起便达到一个浓度,则能使人意乱情迷,如今房门开了这么久,药效已经散了,应当是查不出什么的。
对苏洛语而言甚为隐蔽的手段,对东厂的人来说却是司空见惯,那个太监更是个中行家,这把戏当场便被揭穿。
祁恒虽对江晟多有不满,但对他此番作为倒是有几分满意,这下,他也算是可以洗脱这个污点了,只是这下药之人……
祁恒暗自思忖,此次外出,带的都是亲信,不可能下手。
除此之外,最容易得手的就是叶以安和苏洛语。
叶以安并没有理由这么做,若是真想攀附与他,等到他婚后,便可名正言顺纳侧妃侍妾,现在这般,只会引火烧身,应该不至于。
而苏洛语更是,苏家和他联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更何况她方才的愤怒也不像作假。
既然如此,那便只有他那些兄弟了,恐怕还借了寺中和尚的手,如此这般,不仅能破坏他和苏家的婚约,还能让他名声受损,倒是高明的一石二鸟。
祁恒自以为想通了事情的始末,大手一挥就下令要将寺中的僧人都带走审问。
却忘了现在是江晟的主场,他的侍卫早和那群僧人一起被东厂的人押着,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江晟似笑非笑地看着祁恒脸色逐渐难堪,慢悠悠道:“既有太子被陷害的证据,那就是罪证确凿,在场的人每一个都有嫌疑。”
“来人,将在场所有人包括这位苏家小姐一并带去审问,直到找到幕后黑手为止。”
“住手,在场护卫是我亲信,苏小姐是未来的太子妃,不可能与此案有牵连……”
祁恒连忙出声制止,苏洛语是他未婚妻,也是苏尚书的独女,在家最为受宠,一旦被带走,不仅他的颜面扫地,苏家那里他也无法交代,至于叶以安就只能稍后再看看能不能把她救出了。
“阿弥陀佛,自太子和苏小姐来寺中,一应吃食皆自备,平日里寺中僧人也未曾进院半步,亦是无辜。”
一旁的了空也连忙跟着求情,姿态谦卑,却把事情撇的一清二楚。
“照这么说,只能是这位叶家姑娘了。”
江晟看了祁恒一眼,鄙夷之意不言而喻,拿一个女人挡箭,这就是未来的一国之君。
他竟然用这样的目光看我,祁恒暗中恼怒,发誓来日登基,定要江晟后悔。
祁恒心中千恨万恨,面上却不能显露,只道:“孤觉得这些僧人也有疑点,虽然他们明面上未曾进来,但暗地里能动手脚的地方很多。”
“阿弥陀佛,寺中的僧人一心礼佛,未曾打听院中情形,方才听说,那三味药需在密闭场所才能起效,太子与叶姑娘独处一室,光是这点,僧人们就无法预料。”
了空虽然是主持,但是却不是什么真正佛法高深的大师,做不到心如止水,听到太子的话,连忙辩驳,言外之意,便是你自己见色起意,怪得了谁。
“放肆,孤是太子,你居然敢顶撞孤。”
祁恒怒了,他动不了江晟,他还动不了一个和尚吗。
“阿弥陀佛,圣祖钦赐龙兴寺为皇家寺院,主持有上达天听之权。”
“你!”
祁恒再次被堵得哑口无言。
其实龙兴寺原本就是一个不出名的小寺庙,原本也不叫这名,历代就没出过有名的高僧,能成为皇家寺院,完全是开国圣祖当年遭难,被寺里收留,做了一年和尚。
登基后,圣祖感念,重修寺院,亲自提笔写下“龙兴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