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灯持平,佛前的供奉更是从来没有断过。闭着眼的诸位佛陀,几乎养活了整个镇子的流浪猫狗。
而与此同时,被饲养的还有各路野良神。每家每户都信仰着八百万神明,定期参拜神社不提,住宅里那些小小的神龛,也永远被人投射着虔诚的信仰与祈愿。
“……也就是说,抓住五瓣樱花的人,可以许一个愿吗?”犬井户缔坐在被西园寺圈好的位置,低着头玩自己的手指,随口说道,“我不喜欢那样。”
“嗯?”西园寺愣了一下,“是指什么?”
“许愿。”犬井户缔抬头看了她一眼,稚声稚气地回答,“我从来不许愿。”
“为什么?”西园寺好奇地蹲下身,“犬井同学生日的时候,也不许愿吗?”
犬井户缔歪着头想了想:“唔……我不过生日,不过,不可以许愿是姐姐告诉我的。”
“随便许愿的家伙,最后都会被自己的愿望吃掉。”他看着西园寺老师,格外认真地强调了一句,表情严肃又正经,搭配上过分稚气的脸蛋却只让人觉得可爱,“所以不要再说那种危险的话,也不要再做那种危险的事。”
……这个对小孩子来说,是不是太深沉了一点……还是说,只是不想满足小孩子愿望的过分家长故意编的?
西园寺眨眨眼睛,把自己那些不太合适的猜测压下,自然地笑起来:“好的,老师会小心许愿的~“
“不过,就算不许愿也没有关系。其实只要被这朵樱花选中,就会遇到好事哦!”她巧妙地更换了话术。
“好事?”小孩子不解地歪了歪头。
“比如说呢……”西园寺点了点他的脸颊,悄咪咪的把那朵樱花放在了他的头上,“犬井同学今天会遇到很多同龄人,里面说不定就有你未来最好的朋友哦!”
一阵沉默后,被她特意带到了班级的角落,以方便掩饰迟到的犬井户缔低下头,一点也看不出激动和期待:“不会有朋友的啦……大家都会害怕我的。”
小孩子甩了甩头,刻意留长的单边刘海跟着晃了晃,露出底下那双异色的眼眸,“毕竟我是大妖怪嘛。”
金色的那只眼睛色泽瑰丽,像是烈火烧化后的金水,锐利而具有难言的压迫力;紫色的那只眼睛更为奇诡,丝毫没有情感可言,无机质得像颗透彻的玻璃球。
年轻老师有些不满地揉乱了小孩子的发型,在他谴责的目光里,理直气壮地叉腰说:“说什么呢,大妖怪也是会有朋友的哦!”
*
在拍完了合照后,礼堂里便只剩下了新生们。无论放心还是忧心,各位家长都松开了手,跟着老师离开前往教室参加第一次的家长会,由幼稚园的园长、任班老师轮流讲解,了解园内的学习安排。
留在礼堂的小朋友们,则开始被迫学着适应起和父母分离的感觉。
三岁,看似是无法无天的年龄段,实际上一旦脱离了熟悉的区域,不管平常多调皮,都会不可避免地陷入一个短暂的适应期,变得谨慎而胆怯起来——可以称之为生物的天性也说不定。
无法流畅的表达自己的想法,怕生、胆怯都是非常正常的,在这种情况下胆大的孩子反而不多见。
因此很长一段时间内,礼堂里都一片沉默,肢体语言和眼色成了彼此交流的最佳途径。
而一群黑色的小团子或盘腿或正坐在地上,从宽大的衣袖、裤腿里伸出白嫩而圆滚滚的四肢,系着丝带的帽子大多歪歪扭扭的顶在头上,本人却一副毫无所觉的模样实在是过于可爱,看的旁边的两位老师都从眼角流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宫本老师,你觉得今年会有小朋友哭吗?”西园寺虚掩着唇,以一副悄悄话的姿态向右位发问,满眼都是揶揄之色。
“今年的话……应该不会吧?”宫本眨眨眼睛,也虚掩着唇低声笑了起来,“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人哭着要回去找妈妈的话,一般来说就不会了。”
“不要有小坏蛋开那个坏头就好。”西园寺弯起眼睛,“不然的话可就一片混乱了……”
两个悄声咬耳朵的老师似乎同时想到了什么,不约而同地皱起脸,揉了揉耳朵。
不管是幼稚园小班还是大班,本质上都是只会跟着头羊行动的羊崽。在家里的时候,领头羊是父母或者兄姐,在幼稚园的时候,领头羊是带班老师,或者——班里声音最大的那个学生。
因此,一旦有人哭着想回家,最后一定会演变成一整个班级的嚎啕大哭,那种哭嚎的声音和心慌慌的感觉,一旦体会了一次,保准留下终身难忘的体验。
在老师们鼓励的目光里,捱过最初尴尬的沉默后,几乎每个小家伙的脸上都显露出了好奇和跃跃欲试的神色。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来天性的差异了。
性格内向的大多表现拘谨,基本都规矩地坐着,只有眼睛不停地四处打量,灵活的不得了;性格外向就调皮多了,在两位老师哭笑不得的注视下,甚至有小朋友偷偷站起来,想从礼堂的门口跑走回家,最后又被守在外面的副园长挨个抓回来。
诸伏景光自觉也是性格内敛、安静被动的那一类,因此他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只有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礼堂里的人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