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瞪圆了眼睛,扬了扬下巴,“这个是最重要、最重要的东西了——!”
“……项圈?”
“不,”他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是作为朋友的礼物。”
*
等两点半的铃声准时响起后,欢快的乐曲从扬声器里飞出,音符跃动着穿过了沙地操场。
不用过多催促,向日葵班的小朋友们便自觉回到了教室,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狩野稚则笑眯眯地站在门口,挨个点着人数,又招呼着小朋友们轮流去上厕所、洗手,换好衣服准备放学回家。
趁着狩野稚不在,在树荫下偷懒了一下午的两人也不例外。
犬井户缔一个骨碌翻身坐起来,歪着头拍了拍头发上沾到的草屑,而诸伏景光站在他的旁边,也帮忙摘掉了一些头发、后背上沾到的杂物。
他顺势摸了摸自己帮忙系上去的项圈,心满意足地弯起了眼睛:“明天我会多带一份便当给你的~”
碍于某人有限的零用,项圈的外型只是最经典的款式,但好在黑色百搭的同时透气宽松,套在人的脖子上也没什么违和感,甚至还能夸一句新潮。
犬井户缔勾了勾项圈,仍然是有些不适应的模样。
“感觉好奇怪。”他小声地抱怨了一句,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诸伏景光,“……不可以骗我哦。”
“放心啦。”诸伏景光推着他的肩膀往前走,两人的足迹几乎完全重叠,在沙地上只留下一道过深的脚印,“约定过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
“说起来,要不要叫我景光?”
“直接喊名字?”犬井户缔摇摇头,“不行。”
“诶……为什么?是不好意思吗?”
可惜这次的电波注定是错频了。
犬井户缔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和那个有什么关系……?”
“只是沙耶说,名字是很亲密的称呼,要关系很好才可以喊。”他掰着手指算了算,“才不到一个春天,只有一次朔月,太短了,所以不行。”
诸伏景光一下子没能明白他的逻辑。
他拧着眉头思索着,直到下了巴士站在家门口时才反应过来——
直接喊名字是关系亲密的象征,对他来说,今天和犬井户缔的关系当然是飞跃性的进展,但是对犬井户缔来说……
今天好像只是朔月来临前,无数个等待的日子里的平凡的一天。
“……景光,为什么很失落的样子?”听到巴士发动机的轰鸣声,放下做了一半的点心赶来开门的诸伏太太低下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轻柔地用指腹摩挲过诸伏景光的脸颊,“今天在幼稚园里过的不高兴吗?”
*
“我回来了。”
“喔,欢迎回来。今天感觉怎么样?”九条沙耶揉着自己的那头齐肩发,仍然没从研究中挣脱出来,表情里带着些挥之不去的困扰。
她身后的房门敞开,犬井户缔能看见书桌上摊开了几本书,在暖色灯光的照耀下,看起来很眼熟,应该是图书馆里存放的那些晦涩难懂的民俗学。
犬井户缔找厚书做干花书签的时候有好奇地翻过两本,可惜里面全是让人不明觉厉的专有名词附加上大量的引经据典,他只看了一页就把这份知识送给了当时手里的那朵花。
“和平常一样。”犬井户缔提着挎包,答案和以往的每一天都一样,“唱很无聊的歌,上很无聊的课,吃冷掉的便当,晒超大的太阳——”
“噢,还有,玩很无聊的游戏。”
“……一点好事都没有么?”九条沙耶晃晃头,把自己从各种晦涩的文字中挣脱出来,随手拉上房门,指了指犬井户缔脖颈上突然多出来的项圈,“那这个是怎么回事?”
这类东西她不是没准备过——不如说在抱他回来的第二天,九条就兴致勃勃地准备好了一切可能用到的物品——只是现在大部分都堆在九条馆杂物间的架子上吃灰。
项圈和牵绳被挣脱了无数次,最后被咬成了一团拼不回去的抽象物,木板盖成的迷你小屋现在还在院子里承受风吹雨淋,连原本精挑细选的柔顺型香波也因为犬井一直打喷嚏而换成了无香型……
“这个吗?”犬井户缔摸着项圈高兴地回答道,“是朋友给的曲奇(クッキー/Cookie)!”
“嗯……”九条沙耶沉吟着蹲下身,用指尖勾起项圈看了看。
纯黑色项圈的材质不算好,但是摸上去也不磨皮肤,再加上被调整的过于宽松,完全不是系在脖颈上而是靠在肩膀上,想来带着应该也不会不舒服。
……只是总有一种是哪家的小鬼拿着狗项圈来诱拐她家小孩的感觉。
“这个的话……不是Cookie,是Chocker才对,你的英文又说错了。”她说着,身体前倾,手臂环绕过犬井户缔的上身,指尖灵活地解下了项圈,“很喜欢吗?”
虽然有些不懂她的意思,但想到明天的便当和零食,犬井户缔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的同时紧紧攥住项圈,不让沙耶把这份交换条件拿走。
“……松手,你。”她无语地敲了敲犬井的头,“只是拿去帮你洗一下而已,你平常不是最在意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