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打过电话给学校的警卫室了,没有人接听。”诸伏老师手腕用力,深灰色的雨衣随之展开来,散发出久未使用的难闻气味,“而九条小姐那边……”
青年教师说着隐晦地皱了皱眉,为自己从九条沙耶身上察觉出的微妙情绪感到了些许不对劲。
这位年轻些的女性,骤然听到这种消息也不算焦急,甚至言辞间多有敷衍之感。她声称要自己去找,却一面推辞报警事宜,一面对两家人汇合寻找一事含糊其辞。
“九条小姐怎么了吗?”平常和她交流最多的诸伏太太扭过头来,有些忧心地问道。
“……没什么,她说会在学校和我们会合。”成年男性抿了抿唇,掩饰住了那份微妙的不信任感。
之所以选择在学校会合,成年男性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他并没有完全相信长子关于两个小孩子偷溜进去了的推理,毕竟学校的守卫如何,当然是他们这种老师最了解。但高明有句话说的没错,两个小孩子的目的地是学校,而突如其来的雨势无法预料,他们必然会出没在学校附近。
既然如此,以学校为中心展开搜索确实是最稳妥的行为。莫名消失的两个小孩子令人心生紧张,但诸伏老师还抱着一丝微弱的期待,祈祷他们只是被大雨困住,而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女性和丈夫的动作几乎同步,只是将雨衣展开过后,比起有些嫌弃味道而匆匆往自己身上罩的丈夫,她只是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往长子身上套的动作仍然温柔而仔细。
试图拿过雨衣失败后,诸伏高明也不再挣扎,而是乖乖地伸展开胳膊做妈妈的衣架子,询问起刚刚没来得及问的事:“电话没有人接很奇怪吗?”
“很奇怪,因为教职员室的电话我也打过了,一样是无人接听。”诸伏老师最后拉了拉雨衣的兜帽,拎起旁边的雨伞,“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值班的是柳堀老师,以他的性格来说,这种擅离职守的事是不会发生的,更何况是两边一起……”
“……等景光回来,他就完蛋了。”女性说的这番话,比起威胁更像是软弱的恳求。她压着心里的慌乱,尽量若无其事、询问似地看向丈夫,“高明也要跟着你一起去吗?”
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也想要一起去——听闻幼子不在九条宅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高高地提了起来。但宣泄情绪是没有用的事情,她只能不断地在心里祈祷。
……可祈祷又有什么用?
“……别担心,小光。”青年教师敏锐地察觉到了妻子的不安,他上前虚虚地拥住诸伏光,温柔地顺着她的背脊,又握住她的手,藉由相握的手笨拙地传递出自己的心情,“我会把景光好好地带回来的。到时候,要怎么罚他都由你说了算。”
还不到父亲胸膛高的少年沉默着跟着点了点头,下颌处白皙的皮肤绷的笔直,抿直的唇线像绝不回头的利矢:“妈妈,不用担心。”
明明还是稚气的年龄,诸伏高明却已经能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定感了。
诸伏光深吸一口气,又被塑胶奇怪的味道呛得咳嗽了几声,“嗯、咳咳……我知道。”她转头又用力地抱了抱诸伏高明,把男孩子吓了一跳,“高明,你和爸爸也要注意安全,不要着凉了。”
“好了。”诸伏老师看着长子窘迫的神情,等女性退后几步后,扭头打开房门,温和的声音被狂风吹得显出几分寒气,“我会照顾好高明的,你就安心地待在家里,想好该怎么料理景光就行。”
他拿上两把伞面宽大到足以笼罩住两人、伞骨粗得足以抵抗暴风雨的大伞:“高明,穿好雨鞋,拿上自己要用的伞,一会在路上把所有的事情都说给我听。”
他若有所指地重复了一遍,凤眼里透露出几分不容拒绝:“所有的事。”
不好说在长子客观的讲述下,诸伏老师成熟的世界观究竟受到了怎样的打击,总之,在诸伏景光这边,他已经载入过“超自然Mod”的世界观又无缝载入了新的生物。
窗外大雨瓢泼,陈旧破乱的教室内昏暗阴冷,木制的课桌随意摆放着,地板上破了好几个大洞,露出建筑物中破损的支架。
年幼的小孩子被两个年长的女孩围拢在中间,穿着那身湿透了又被体温烘干的夏季私服。在这种从灵魂到物理都散发着冷意的地方,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冷意,他咬紧牙关,却仍然止不住下意识的颤抖,只维持住了表面的冷静,正和两个幽灵少女交谈着什么。
“唔,我大概明白了……所以,你是小雪,你是时子……”诸伏景光抱着自己的手臂,试探性地模仿着口型,不确定地拼凑起了两个女孩子的名字,“是这样吗?”
念到了正确的发音时,两个年长于他的女孩子都高兴地鼓起了掌,短碎发、头上卡着两朵花朵发卡的女孩还露出了腼腆的笑脸,以此告知他找到了正确答案。
“这样的话……”诸伏景光对着两个女孩子笑了笑,接着又抱着膝盖蹲在了墙边,对着那个坐在角落的男孩子问道,“你呢,叫什么名字?”
吉泽辽看了他一会,主要是看向他身后的两个女孩子,更确切的说,是看向管乃雪——虽然性格温柔,但作为他们中年龄最大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