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户缔和九条鞘来说则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漂亮的雪色毛发才是真实的,暗沉的鸦色只是刻意涂抹上去的人造伪装。
这个世界上人类的发色和眸色都非常多变,并不严苛遵循人种之类的科学法则,但对别有担忧的两人来说,这样的发色还是太显眼了,能让人一眼将他从人群中识别出来。
“又要补染?”小孩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吹了口气,又玩闹似地抹掉镜面上的白雾,熟门熟路地仰起脸闭上眼睛,故作镇定地作出了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来吧,沙耶!”
九条鞘忍着笑翻出了要用的东西,捏着沾上染发剂的梳子慢悠悠地凑近他,故意用一种谴责的语气说道:“……光说不做可不行,不要抖了哦。”
“……我有在努力克制了!”小孩子大声地为自己证明起来,“我连尾巴都忍着没动……!”
九条鞘:
在完成了发根的补染后,九条鞘哼着歌换了把小巧的化妆用的睫毛刷,开始进行睫毛、眉毛的染色。等需要染色地方全部完成后,她才把抖得像个小鹌鹑似的小孩子抱起来换了个方向,让他直面着玻璃。
“已经好啦。”她轻快地笑起来,对自己熟能生巧的技艺相当自信,“犬井,看一看?”
犬井户缔慢吞吞地睁开眼睛看了一会,又有些担心染色剂还没完全染上去,只敢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碰。
“啊、那个还没干……”九条鞘的提醒晚了一步,只好和小孩子一起看着指尖上染上的那抹黑沉默了下来。
将残留的染料冲洗干净后,犬井户缔耷拉着肩膀走出了浴室,还湿着的尾巴被他用毛巾裹着抱在怀里,一副躲躲藏藏的样子——看他的眼神就知道到底在躲谁了。
“你那么不想吹的话,我也不会抓着你尾巴吹。”九条鞘跟在他身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你吹一次手腕都要废掉……我可没有自找罪受的爱好。”
犬井户缔对她的话半个字都不信,出于微妙的警惕,连坐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犬井户缔都难得没有往女性旁边蹭,而是选择坐在了床边边,一点点地认认真真地舔着自己的尾巴。
九条鞘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唉……”
她听起来像是在为看到的景象叹气,但犬井户缔却立马捕捉到了她的弦外之音——嗅觉过于灵敏的大猫抱着尾巴往另一个方向挪了挪,警觉地看了过来:“你要说什么,沙耶?”
九条鞘掩饰般咳了两声,懒洋洋地撑起腿,语气却透露出一点心虚:“我能有什么事要说?……只是最近工作有点变动而已。”
犬井户缔抖抖耳朵,目光更警惕了点:“……是什么?”
你九条鞘是什么人他还不清楚吗?说话吞吞吐吐的,肯定是有问题!
女性看看天花板又看看地毯,就是不看他:“这两天又要出差。”
她这么说着,拿起茶桌上的一封信件递了过来,只是还是不肯与犬井户缔对视。
九条鞘的工作……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民间的驱魔人,或者说是灵异侦探一样,负责的都是些不那么“官方”的事。
之所以是灵异+侦探,是因为找上她的事全都被怀疑成灵异事件,而那个“侦探”嘛……90%的事调查到最后,都会让九条鞘思索自己要不要去考个侦探资格证。
但即使如此,也有那1%的事件是真实的超自然事件,存在着科学无法解释的力量,那才是她真正发挥天赋的战场。
犬井户缔歪着头接过信:“又要出差啊……这次要去多久?”
九条鞘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吹起了口哨。
写在信封上的寄出地是长野县下诹访町,是个好像在哪听说过的地方。犬井户缔耸耸鼻子,顺着已经被拆开的信封口,将信纸倒了出来。
字迹清秀漂亮,看起来像是女性所写,信纸上还带着点悠悠的草木香,细闻起来又像是带着点动物皮毛被阳光晒过的气息,相当舒服。
「致九条……」
连篇累牍不说,十个字里面八个敬语。
犬井户缔:……
他装作好好读过了的样子放下信纸,一本正经地看向九条鞘,全然不知道自己的速度已经把自己暴露了:“工作加油!”
九条鞘显然也很了解他的作风,眼皮都没抬一下:“还是上次说的那个事,是收藏了梅丽……呃,我是说和梅丽一样的人偶的那家人给我写的回信。”
被捎带着抱进了卧室的梅丽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礼貌地提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疑问:“九条小姐,是否需要我一同前往?”
“当然要啊。”
“那么,我们即将前往的目的地是否能提供让我观看电视的条件呢?”
“那大概是不行的。”九条鞘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只是个小地方而已,那边的旅馆可不见得有电视……喂,梅丽,你那是什么表情?”
“失礼了,我只是觉得人偶的人生还真是令人绝望。”
九条鞘:……
你又不是人,哪里来的人生啊……
她无言地将手探进梅丽的胸襟里,熟门熟路地掀开原本胸膛的位置,取出了其中的念持佛和一块灰扑扑的石块丢给犬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