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滑梯而打起来,整个班级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友爱的团体。
“虽然很久之前就问过了,大家也都给过我答案,但既然已经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哪怕是出于仪式感,老师也想再问一遍。”
狩野稚站在教室最前面,声音温柔。
“大家在幼稚园的生活里,想必一定收获了很多美好又了不起的宝物。那么,大家到底准备把什么珍贵的宝物放进时间胶囊,留给十年后的自己呢?”
“不管是准备交给未来自己的梦想,还是对明天的美好憧憬,哪怕你们只是把今天最喜欢的零食放进去老师也会认可的。”
虽然是调笑的语气,但狩野稚说完后,确实看见了有几个小朋友偷偷摸摸地把桌面上的东西藏进了口袋。
狩野稚:……括弧笑。
感谢我阻止你们吧。
十年后的你们回想起今天时,一定会因为没收到发霉腐烂的零食而饱含感激之心的。
青年教师微笑着拍了拍手,就像是他三年前第一天走进教室里那样。他看着底下望过来的一张张不再那么稚气的小脸,感到了难以言喻的欣慰和自豪。
总有些路,是跋涉了很久之后蓦然回头才会意识到漫长的。
*
“我稍微有点想不起来KIKI最开始是什么样子了。”
昨天晚上在家里收拾今天要带来幼稚园的东西的时候,诸伏景光笑着说出了这番话。如果说幼稚园毕业是一段旅行的终点,站在终点线前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自己有点记不起来这一切是从哪里开始的了。
“一开始?”犬井户缔趴在软绵绵的被褥上,晃着腿看他,“我觉得我没什么改变啊……”
诸伏景光努力回忆了片刻。
最开始的犬井户缔,其实并没有什么存在感。他看起来不是什么聪明的孩子,漂亮的脸也被奇怪的发型遮挡住了一半,手上还戴着从不摘下的手套,气质阴沉又别扭……是彻彻底底的怪小孩。
但诸伏景光对他身上的一些事很感兴趣。
为什么要留这样的发型?为什么一直戴着手套?为什么和人对话的时候,从来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为什么他走路没声音?为什么会和路边的野猫一本正经地吵架?
好奇心旺盛的人类小孩子接近了他,从人群中把只擅长孤独的猫抱回了家。
而猫是一种被驯养后仍然表面高傲的生物。
于是诸伏景光不自觉地笑起来:“嗯,这么说起来的话,我也觉得KIKI好像根本没变呢。”
他翻出向日葵班的名牌,借着明亮的暖色灯光看了看,有点心疼地摸了摸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的划痕。
犬井户缔还是像之前一样看着他,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巴已经枕到枕头上去了:“你要把这个塞进胶囊吗?”
“嗯。”
“那帮我把我的也翻出来……”犬井户缔缓慢地动了动,“我记得也放在抽屉里了。”
“这种时候就不要犯懒了啦……”虽然嘴上说着批评,诸伏景光还是好好地帮他把名牌翻了出来,整整齐齐地用手帕包着放在了另一边,“还有什么要拿的吗?”
诸伏景光为自己争取到的独立房间并不算小,他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甚至觉得空空荡荡,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塞满了另一个人的东西。它们和诸伏景光的私人物品交错着放在一起,染上了彼此的气味。
犬井户缔趴在他的枕头上,无辜又可恨地晃着尾巴:“我不知道诶……Hiro,你还要放什么进去吗?”
黑发蓝眼的小孩子叹气,“不要抄我的答案啊,KIKI?”虽然是这么说,但他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落在犬井户缔耳朵里时就变成了值得参考的建议,“我还要放一封信。”
床上的大猫不可置信地蠕动起来:“你还要写信……”
作为班上字最难看的小朋友之一,犬井户缔本能地对需要书写的东西充满了抗拒。
“你可以不写嘛。”另一个写字不好看的家伙没好气地说道。
“嗯……Hiro写了什么?”
这不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那封用了好几张草稿纸,又被用小孩子用最认真的字迹誊抄了几页的信在昨天中午就已经全部写完,用固体胶粘牢信口了。
诸伏景光唯一难以启齿的理由是……
“……不行,这个是保密事项。”
“欸,连我都不可以说吗?”
诸伏景光瞪了他一眼,合上抽屉的力道几乎让窗户都跟着震了一下:“不可以!”
“好吧……”大猫焉下去,从善如流地掐死了自己的好奇心,“不说就不说。”
那封书写全程都避开了一个人的信,正好写的是有关这个人的。
在那张工整又漂亮、花费了500円从文具店里买回来的稿纸上,灰色的铅笔字迹是这么书写开头的。
「致未来的我……」
*
安静地听完我的未来规划后,哥哥只对我说了一句话。
——未来是属于你的,就按照你想的样子去过吧。
他没有分析利弊,没有说这件事的难度,甚至连我为什么有这个想法都